她倒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她,那柄利剑飞速拔去,鲜红的血飞溅在我的脸上。手捂着她的胸口,汩汩的热血直涌而来。眼前那剑又朝我刺来,我不躲闪,此时心痛万分,轿下的侍卫还在厮杀,已顾不得我,红笺和秋樨齐将我护住。只这时,又一位黑衣蒙面人将那人的剑挑开,二人战了起来。我也顾不得想那许多,只紧紧捂住烟屏的伤口,她面色惨白,虚弱地笑着:“小姐……看,看来我,我的预感还是准,准确的。”
我想哭,却落不下眼泪,只心痛地看着她:“不要说,不要说话了,我会救你的,我救过你一次,还可以再救你。”我朝人群呼唤道:“太医,太医在哪里!”可是混乱的人群中,我的声音被淹没得没有一丝力度。
红笺和秋樨帮拆开包裹里的衣裳,捂住她的伤口为她止血。她唤我:“小姐,小姐,寻梅图已,已绣好,你的诗,诗句也绣上,在,在……”她手指着她一直携带的小木箱。
我含泪点头,轻唤她:“我知,我知,你莫要再说话。”转头看向人群,此时已看到岳承隍带着大队人马齐齐地赶来,而刚才混乱的百姓慢慢地散退。那些黑衣人见势纷纷借着轻功飞走,一块玉佩落突然落在我的怀里,我一惊,朝落下的方向看去,只见方才那救我的黑影,是他,我记得他束冠的青发。
淳翌已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他的手臂被白色丝帛裹紧,渗出鲜红的血。我凄楚地唤道:“皇上……”
他拥我入怀:“没事,朕没事,回宫去吧,回宫去。”他是那么的无力,想要温暖我,而自己却被刚才一场浩劫消磨得筋疲力尽。
我抬眉看着清澈的蓝天白云,可是如此明净无尘的天空下,却泛滥着浓郁的血腥。淳翌命人将这些死伤的百姓及侍卫厚葬,给家眷抚恤,其实伤得最多的还是侍卫,百姓只是殃及的池鱼。可是我的烟屏,却为我如此,我不明白那黑衣人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将剑刺向于我,听说云妃也受了伤,刺杀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也未免太不磊落了。
大批的御林军已赶到,马车行驶过血迹斑斑的盛隆街,直往宫里奔去。一路上,我只知道紧紧捂住烟屏的伤口,她来越虚弱,血已经染透了衣衫,连同我怀里那块玉佩,也被染红了。
仰望长天,却无力呼喊,心中一阵阵的刺痛……
一缕芳魂何处归
我曾经渴望过战争,当我听到楚玉说他曾经做过剑客,一天杀了三百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时候,我有过短暂的瞬间,想要看一场这样惨烈的厮杀,感受那快意江湖的血腥。是一个人在临死前擦拭了楚玉剑上的血,那血是他自己的,在他微笑死去的那一刻,楚玉丢掉了剑,选择回烟霞寺,可是寺中已容不下他。
我这样想着,已经到了紫金城,御林军在宫门前排成整齐的长龙,那气势无比的雄伟。我无心观赏这样的风景,当务之急是立即回到月央宫,救治烟屏。
马车在月央宫停下,护卫将烟屏抱至她的寝殿,因淳翌有许多的事需要处理,临别时我找他要了一个太医。
梅心她们见到我们这样回来,着实一惊,秋樨主持大局,命她们烧水煎药。
经过太医紧张的救治,烟屏的血总算是止住了,而我一直抱着她,已经筋疲力尽。
红笺走过来替换我,心疼道:“小姐,你去换件gān净的衣裳,都被血染透了,这会儿让烟屏歇下,我会照顾好她。”
我将太医唤至梅韵堂,严肃地问他:“有几分把握?”
太医垂首:“恕臣无能,无有返魂之术,娘娘准备她的身后事吧。”
我挥手:“你且退下,去救治那些需要救治的人吧。”
我唤来秋樨,蹙眉道:“你为烟屏去做好准备,让她gān净地走吧。”
换上gān净的衣裳,我走至烟屏身边,看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秋樨和红笺为她擦拭身子,换上素净的衣裳,此刻,我才发觉,原来烟屏是这样地楚楚动人。救她的是我,害她的也是我,让她新生的是我,将其毁灭的还是我。
我想起了楚玉说过,救活一个人,就会死去一个人,救好一个人,就会伤了一个人。难道一切都是有定数,轮回就这般地快。
我执烟屏的手,看着她:“你还有何心愿,告诉我,能做的,我都为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