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掀帘下轿,红笺紧紧地扶着我,她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头上的珠钗也落在地上。而我的脸色想必也不好看,毕竟刚才那一幕让人无法沉静下来。
那黑衣男子从地上爬起,慌忙逃跑。这才看马上的白衣,乃一年轻男子。这时,他从马上下来,向我走来,施礼道:“让姑娘受惊了。”
我也朝他福了一福:“多谢公子搭救。”这才仔细打量他,一袭素净白衣,风度翩然,青发用白丝带束于耳后,随风飘逸。眉目俊朗,温润如玉,很是气宇不凡,那清澈的眼神,仿佛与这世俗无关,又对这世间之事无所不知。
他微微一笑,很是亲和,说道:“就让在下护送姑娘一程吧。”
我们三人走在长长的深巷,一切又回复到方才的平静。那公子一边行走一边对我说:“姑娘日后要多当心,今日之事不是偶然,显然是有心之人算计的。”
“哦?我素来与人无仇,何人要算计于我?”我疑惑地看着他。走在我身边的红笺一脸的惊恐。
“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世间许多的事,一半是注定,另一半就是有人在cao纵。况你处烟花场所,所遇到的风险亦比寻常人家的要多。”
我满脸的惊讶,道:“你怎知我是烟花女子?”他只是笑了笑,不答。
不经意间已来到烟花巷,看着前面的迷月渡,我们停下了脚步。
他笑着看我:“在下就此告别,姑娘你多珍重。”
我道:“多谢公子,有缘再见。”
“会再见的。”说完,他已飘然离去。
我亦和红笺转身。边走边想起他方才的话,“会再见的。”仿佛他知晓些什么。我不曾问他姓名,亦不知他是何来历,只是萍水之逢,莫问来处,也不问归处。
也许真的会如他所说,还会有重见之时,只是也许。
带着满腹的疑团归来,迷月渡同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从午后开始就已经是人来客往。妈妈一见到我,就赶紧迎来,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归来,没有同那公子多玩一会儿。”
早么?我看了外面,已经是午后了。我说道:“有些累了,妈妈我先回房。”说完,我与红笺回到房里。
只是稍作歇息,窗外已是月上柳梢,而白日纠结的那么多事,我一件也不愿去想。楼下喧闹声不断,莺歌燕舞,曲苑酒觞,仿佛永远都是烟花之地的主题。
我让红笺下楼去跟妈妈说,今晚我不想见任何的客人。许是因为得了个花魁的缘由,妈妈竟不像往日那般上楼来催我。她心中纵有怪怨,也由着她去。
沐浴更衣,只吃了少许点心,便早早睡去。
玄机谁悟翠梅庵
醒来又见阳光,一夜无梦,这一夜也是我来迷月渡最安静的一夜,不像往日每个夜晚要接见客人。纵然没有客人,亦要焚香守候,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夜晚是当白天过的。
我坐在镜前梳洗,想起昨日的种种,无论背后是谁在cao纵这些事,我如今要做的就是先救出烟屏。
简约的装扮,一袭淡紫色裙装,一朵白芙蓉cha鬓,略施胭脂。
“红笺,今日我们去翠梅庵,你且去备轿。”我对红笺说道。
“是。”她答应着离去。
翠梅庵坐落在城外十里处的翠梅山上,还不到半山处。一路上,我提高了些警惕,穿过热闹的街巷,走过丛林的山道,不消多少工夫,就到了翠梅庵。
走进庵内,烟雾迷离,这庙宇独特的建筑可以让人忘却俗尘。每次我心中有事,都来此处静心,来来往往的香客想必也是如此。都是来佛前求一份心宁,许下心中所愿。
燃烛,点香,站在佛前,我什么愿也没许,什么也没求,只是空空地看着佛,佛也看着我。
红笺取出二十两纹银,捐为香油钱。
与红笺朝后院走去,院内的桃花已绽出花蕾,几株银杏也长出嫩芽。走至妙尘师太的门口,叩门。开门的是妙尘师父,一袭飘逸的玄衫,还是那样的风清俊骨。
“真是巧了,方才说到你,你就来了。”她双手合十。
“哦?师太与谁说起我?”我笑道。
只见画扇朝里屋走来,见到我,表qíng甚是惊喜。笑道:“早晨来的时候路过迷月渡,就想和湘芩说唤妹妹同来,又怕打扰妹妹,终是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