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秀姑姑就从侧厢房里出来,对着堂屋的王中秋,还有在外面闲逛回来的花长开说:“没事了”,又拉了花长开到一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这几日都不要往外面瞎跑了,没事就在家管管孩子,也学着做点家务,你媳妇也不易,你要长点心,三十几岁的人了,拖家带口,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你这一大家子,看谁愿再跟着你,给你这一群娃子当后妈,伺候你的老父老母养老送终!”
然后,秀姑姑又拉了王中秋在一旁,在她耳边嘟哝着:“娘呀,德青她说命苦,不想活了,早就准备了农药,她是舍不得孩子,又不忍心看着您“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就没有下决心喝下去,心里堵的慌,幸亏您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过两天,她一想不开喝下去了,这个家就散了。您把那家里的放农药的位置都寻一遍,拿到德青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地方去藏起来。以后也莫再刺激她,她还年轻,还能生养,儿子总归是有的,您不也是老来得子么?”
王中秋听的连连点头,面部表qíng变化多端,到最后,她就说了“我晓得了,我都晓得了,你jiāo代的,我照着做就是了!”
不明就里的人,也不知道秀姑姑都对林德青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但不几日,林德青就从小房里出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凹陷下去了,她默不作声地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梳了梳头发,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还从一个装发油的瓶子里倒了一点头发油,摸了摸两鬓翘起的几根自来卷的发梢,把它们一并顺到耳后,就一如往常的烧火做饭带孩子了,也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大妮看到妈妈日渐jīng神好起来的样子,心里想:哪怕是被妈妈一顿bào打,听她一顿臭骂,也好过看着她躲在小屋里,听她那揪心的哭声。
花长开这段时间也的确不怎么到外面瞎跑了,虽然他不大会烧菜做饭,但也还是围着灶台弄了起来,他别的不会,但舍得往菜里放佐料,喜欢自出心裁、翻着花样,把加了盐炒熟的芋头放在锅底,再铺上饭,围了一圈水,盖上锅盖,再往灶膛里添一把柴火,不一会儿,饭裹着芋头在锅底结了一层锅巴,那好闻的的香味就弥漫飘散开来,惹人直吞口水。
孩子们吃他烧的重口味菜,连饭都要比平时多吃好几碗。芋头饭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那对不会吃饭的双胞胎,另外几个妮子都屁颠屁颠的自己跑到厨房,拿个小板凳搭台,趴在比她们人还要高的灶台上,争抢着锅里最底层的焦香慡脆的锅巴。到了夜晚,王中秋也把三妮带在怀里睡了几天,但三妮嫌奶奶身上有膏药味儿,只跟了几天就不去了。
☆、筹募资金,再度创业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氛围的改善,林德青产后抑郁逐渐好转,胖子村妇联主任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乡计生办天天催她上报村里育龄妇女结扎上环的名单,她是实在怕去刺激林德清,就跟乡里汇报,林德青可能有一些间歇xing的jīng神问题,都在家里发作了好几回,乡里问她是不是qíng况属实,她说领导可以去调查的。
于是,乡里就派了一个工作人员到万户村调查qíng况,随访了花家前后左右的几个街坊,街坊们都无一例外的说到了林德青在家里日日闭门嚎哭,谁劝也不听的事,还有几个嫂子,那天看热闹似的在花家亲见了秀姑姑来花家“下马”(一种民间流传的装神驱鬼的法术)的qíng景,一口咬定她们都亲耳听见林德青在自说自话,说拜见王母娘娘,并在屋里和王母娘娘对话了,说的极其传神。
工作人员哪里会相信神魔鬼怪,听村里人这么多人一说,又不像是说假话造谣言,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断定,怕是林德青jīng神上真受了什么刺激,就赶忙回乡里汇报了qíng况。乡里计生办就在拟定结扎上环的单子上划掉了林德青的名字,旁边备注着:鉴于jīng神不稳定,特殊qíng况分批次后期处理。
花家这段时间还算平静,白天里,林德青在家里带双胞胎,烧火做饭洗衣服什么的,晚上等双胞胎入睡了,就在灯下给妮子们织过冬的毛衣毛裤,她有一双巧手,心事又细,见一样学一样,给孩子们织毛衣,是跟邻居一个新嫁过来的年轻媳妇学的,没几天就熟能生巧,自己琢磨编花型了,孩子们睡得真香,林德青却编的入神。
通常大妮在回自己房里睡去的时候,就看到妈妈房里的灯亮着,等第二天她起chuáng上学,要去妈妈房里镜子前梳头发,看见妈妈房里的又是亮的,正埋头织着毛衣,她甚至有些怀疑妈妈是不是一夜没睡,或者只睡了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