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凄迷,借着七分酒意,张开双臂,扑入他怀里,无法奢求两qíng相悦天长地久,她却想得到片刻的安慰,一解孤寂。
贵公子毫不留qíng地推开她,似怨似恼,“别像酒疯子一样在我的船上胡闹,认错了人也不自知!”
“无心?”她被推得跌坐于地毯上,惊疑地抬眼,望入他那双眸子里,看到的却是翻腾的怒意,猛然惊觉眼前这个人的气质高贵,冷冷的怒气隐而不发,却奇异地震慑人心,令人敬畏!
他不是无心!无心不会用如此冷漠无qíng的眼神看她,无心纯真无瑕、玲珑剔透,不似他这般气质高贵,她真个认错人了!
心中一痛,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苦涩地笑,“错了!错了……”像一个失了魂的人,一摇三晃地往舱外走。
心里的酸涩苦辣混着烈酒的劲道冲上昏沉沉的脑中,眼前点点金芒,脚底软绵绵的,一个趔趄,她跌倒在舱口,意识逐渐模糊,再也爬不起来。
眼下这状况倒叫舱内那些个公子小姐看傻了眼,手持描金扇的公子厌恶地皱着眉,哼道:“这人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撒酒疯,真是放肆!”
一旁侍奉的小童挽起袖子,大声道:“公子爷,让小的来处置这酒鬼。”
手抱琵琶的贵族少女举袖掩住鼻端,皱眉道:“这人一身酒气,还如此胆大地闯进来冒犯王爷,真该丢到江里喂鱼去!”
小童诺诺连声,疾步上前,作势yù将这醉酒的人儿丢进江中。那俏丽的少女见状焦急地“哎”一声,舱内有六人把置疑的目光凝在她脸上时,她脸儿微红,幽幽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眼看小童的两只手就要碰触到扶九天时,坐在首座的贵公子猝然呵喝:“住手!”
小童两手一颤,愣住了。
“退下!”贵公子瞪着小童。
小童吓得手脚发凉,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退到角落里。
“王爷?”
其余几人见贵公子发怒,心中惶惑。一人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这人该如何处置?”
贵公子若有所思地瞅着倒在舱口的人儿,淡漠的神qíng有着微妙的变化,他轻叹一声,起身徐徐走到扶九天身边,弯腰轻轻抱起她,见她眼角含着一滴泪,双眉锁住了不绝如缕的相思qíng怨,呓语声声,他伏耳一听,却是她惆怅失落的反复痴语:“错了!错了……”
他心中诸多不忍,以唇含去她眼角的泪,品尝舌尖的微苦,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原有的怨恼都被这泪水稀释,他抱着她出了船舱,顺着踏板往岸上走。
船舱里的俏落少女惶惶追了出来,“表哥!”
闻唤,他足下一顿,却不回头,“不要跟来!”
冷冷的喝令,令少女怯怯止步,目送表哥抱着那醉人儿疾步远去。
她醉了。
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无心清亮悦耳的语声,声声唤着她的名,呵!这感觉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一睁眼,只见一屋子的风,一屋子的月色,还有被风撩起的青色帏帐,如午夜孤魂似的飘dàng在chuáng柱两侧。
一屋子的冷冷清清。
她眨眨眼,竟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左右顾盼,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眼熟,她终于记起这里是高升客栈的客房,却又疑惑自己是怎样回到房中的。
掀了被子,缓缓坐起,她才发现身上已是一件gān净清慡的杏huáng薄衫。双手扶额,她冥思苦想,如裂碎的镜子般残损的记忆里头停着一艘华丽的画舫,一帘透明的水晶珠,隔着水晶珠帘,可见舱里有几个人,或坐或站,面目模糊。再往里看,娇憨俏丽的少女挨在一张虎皮软座旁,巧笑倩兮地翘起兰花指往舱口一指,虎皮软座上一袭雪白长衫的贵公子微微抬头……
画面定格!
回想起贵公子眼中冷冷的怒意,她就莫名心惊、心痛!甩一甩头,告诉自己:他不是无心!不是!无心此时远在他乡!
屋子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扶九天警觉地抬头,屋外人影微闪,“吱呀”一声,房门悄然开了一条fèng隙。
惊兆突起,她飞快下chuáng,一个箭步跨至门侧,待房门完全敞开,一人轻轻地往门里踏入一只脚时,她闪电般拧身一挡,五指微拢,扣向门外那人的咽喉。
门外之人陡然心惊,原本端在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锁喉手已jīng确地扣住那人的咽喉,同时,扶九天眼前惊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