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后生活录(一)_作者:舒寐(43)

2017-11-26 舒寐

  舒窈听后,默默地看眼景明坊,又抬头看向李卓,轻声细语:“先生,难道世间就没有不为我所用者,容之”

  “有。”李卓微一挑眉,挺直腰背,目光深邃地望向北方,“不为我用,又除之不去者,唯有容之。”

  话是绝对,可是舒窈却微微摇了摇头。

  “先生此言,恕学生不敢苟同。”

  李卓低下头,垂眸看眼舒窈,嘴角竟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浅淡笑意:“如此,甚好。”

  他不问她为何不苟同,也不再试着说服她同意他的教导。只用平平淡淡四个字便将话题终止。

  还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西席先生。

  舒窈抿紧唇,任凭李卓将她带往边市。一路上,李卓开口不多,却句句都点在舒窈前所未知的地方。

  “这里的边市是两国榷场的一部分。澶州之战后,宋辽议和,设榷通商。北朝和南朝jiāo易贸易都在此间往来。应州并非如眼下你所见所看的这般太平无事。看到那支辽人打扮的马队了吗当前那人步伐沉稳,衣袍华贵,看着像出身富贵的行商之人。实际他是契丹军人。只有常年征战脚蹬马镫的军人,才格外偏爱在马靴外涂上一层加厚葛油。即让马靴耐磨损,又能不影响重量灵活。”

  舒窈闻言愣怔,错愕地问道:“这些人以商贾身份入城,难道是间者”

  “不能全是,却也真有。辽宋议和不到二十年,澶州血战至今仍让两国百姓记忆于心。不管是北辽,还是我朝廷,对另一边都是明松暗防。这太平之下的水,混着呢。”

  舒窈咬咬嘴唇,心中波澜泛起:不管在汴京朝廷的宣告中还是在她破碎不堪的梦境记忆里,都告诉:澶渊之后无战事。而眼下李卓却给了她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说法。

  孰是孰非

  “先生何出此言难道宋辽边境还有征战不成”

  李卓摇摇头,单手负后:“你生在汴京,所见所闻皆是中原锦绣,京都繁华。自然还未见识过代北彪悍民风。眼下五月,等过一阵子,你就会看到另一番场景。”

  说这话时,李卓万年不变的棺材脸上浮现让人费解的复杂神色。忧虑、不甘、郁愤、悲恼、伤痛混杂一色,一闪即逝。舒窈都来不及思索他这话中蕴藏的深意,便被他这般罕见的表现镇得愣怔,同时也让她对李卓口中所言的“另一番场景”好奇困惑。

  她的这番困惑,并没有一直存续下去。当年的中秋,舒窈便近距离旁观了一次。

  所谓的“另一番场景”,北朝人将之称为:打秋谷。而南朝百姓却更爱将其称作:秋寇

  …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九哥气质简直爆表啊爆表!谁也不要跟我抢,我要抱走霸气侧露,各种迷人的九哥!

  PS:其实挺心疼舒窈的。一直无忧无虑,一下子收到这么多信息量,搁谁谁受得了。

  还好我不是后妈,要不照这套路,自家闺女就要被nüè死了。

  ☆、平生初经边关事

  ;在没有经历秋寇之前,舒窈一直以为朝廷所言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是对的。一直以为后世记载澶渊之后,设榷通商,两国共好也是对的。

  甚至为此,她与李卓发生过一场谁都无法说服谁的辞辩。

  彼时,李卓与她还没那般熟稔,师生教习对坐,李卓平淡古则地对她讲典故。

  谈到“文攻武备”,李卓面有感慨。

  “自古国qiáng者皆应如斯。文为盾,武为矛,方为长治久安之道。”

  他说的是经国治世之理,言谈间对大宋现状颇为不满。舒窈不解地问他:“先生以为当今大宋如何”

  李卓嗤笑一声:“大宋立国便重文轻武。长此以往,算不上文守武废,却也相距不远矣。”

  舒窈秀眉轻蹙,并不全然赞同:“学生听说大宋厢军过百万,禁军亦不下五十万。如此数量的兵勇,先生怎么说大宋算文守武废”

  李卓看了看她,笔挺身形微微弯下,从桌案棋盘拿出几枚棋子,轻轻落在玲珑残局中。

  “看到了吗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就如这棋子一样。盘中黑子固然数量占优,然大龙被困,毫无胜算。倒是白子,看似陷入绝境。实则扼守要塞,生机无限。”

  舒窈走向前去,捻起一枚黑子,落于天元之地:“先生,学生听闻,自古jiāo战,兵马未动粮糙先行。大宋国库充盈,年税三千万两。难道还不足以撑起一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