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谁的错
“小丫头,不要这么看着阿姐。”舒宜已为她理好衣裙,直立起身,脸带笑意问,“文君下场何如”
舒窈愣了愣,缓缓讼道:“一别之后,两地相思”
“非是这句,而是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舒宜未听完便打断她,像幼时一样,她揉着舒窈的发,温声温语地说:“阿瑶,能为你姐夫生儿育女的女人从来不止姐姐一个。拦是拦不住的。姐姐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他所有孩子中最出色,最得宠的那个。”
舒窈定定地看着她,翕唇缄口,不言不声。
“若无虚怀心,莫做世家妇。等到你将来长大了,嫁人了,自然也就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了。”舒宜捏捏她的腮,笑得温柔婉约。
话落,她也不再等舒窈反应,直接拉起舒窈的手,将她带到了李氏身边。由李氏拉着她告辞而去。
二人所乘软轿自院门启程,颤颤颠颠消失在舒宜的视线中。直到连背影都完全看不见了,舒宜才手抚着隆起的小腹,轻声喃喃了句:“傻丫头。其实,姐姐宁愿你不明白的。最好一辈子不曾明白。”
无爱便无妒。虚怀心易有,绝qíng人难做。消磨许久,她不过是做到将碍眼人熟视无睹。若是阿瑶或许有朝一日,她会比她做得更好,然而这更好背后的磨难却只能比她所历更多。
这场相见会面结束,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郭家人好像依旧很沉得住气,矜持无比,带着世家门阀特有的骄傲在京师巍然不动。
然而敏锐之人却发现郭府中的女眷逐渐活跃,归宁次数也明显增多。
再一看归宁的府邸,有心者瞬间冷汗直冒。是哪家浑人说郭府也是要倒了名门望族的看看这些女眷的归宁的人家枢密使钱惟演府邸、太子少傅李迪府邸、颍川郡王赵德彝府邸、大将军刘美府邸,尚书曹利用府邸这一个个,一家家,盘根错节,根本无法计算郭氏到底分属哪家阵营。郭府的姻亲关系网似乎在这一刻显示出空前的复杂xing。之前他们家族标志明显的皇后派示似乎也被逐渐淡化,眼看就要不复存在。
就在所有人为郭府突然转了风向而一头雾水,默然旁观时。宫中一道懿旨突然传来。皇后娘娘谕,着外命妇夏氏携女入宫,于明仁殿赏jú品茗。
一石激起千层làng。
在陛下龙体欠安的时节,皇后竟然还有心邀人赏花品茗她是当真到了胆大包天,欺君罔上的程度还是说陛下其实并无大碍,她这么做有恃无恐,另有所谋
…
☆、与君再逢明仁殿(下)
;舒窈记得,第一次进明仁殿时是在一个深秋的清晨,风杂寒霜,秋叶秫秫。她被母亲抱坐在绣帘香车里,眼睛一刻不停张望着车外。凡经一处,她都如看新景般流连不已。东华门昼夜不息的灯火、任店前蹴鞠的孩童、待漏院蜜甜的香糖果子,影影绰绰jiāo织在她脑海中,形成她对皇宫之行的初次记忆。
那时,被大人拘来赔罪的她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惊慌气氛,直到车驻皇宫,停在应门前。一个手握拂尘的淄衣宫监对她面无表qíng宣读见驾宫规时,她才心头发紧,惴惴不安。
如今,故地重来。应门前,宫台城楼高耸依旧,深红宫墙巍然依旧。连青厚地砖上站立的引领内侍,都如舒窈首次进宫时一样。照旧袖手抱着拂尘,身穿灰黑宫衣,吊张万年不变的蚂蚱脸,尖声细嗓地跟她们母女qiáng调森严规矩。
随着内侍嗓音入耳,多年前入宫场景一星一点浮现在脑海。舒窈手握成拳,合上眼睛,深吸口气,才跟随在母亲身后,垂眸敛手前往明仁殿。
如今的明仁殿已与几年前不同。高堂凤座上的女主人手握生杀,掌国摄政,所居寝宫陈设早已不复后妃寝殿的端庄婉约,反如崇政殿般威严方正。才一踏足,就觉得自四面八方铺面涌来一股威慑感,让人不由压抑,心里暗惧。
舒窈手藏在袖中,暗绞成团。借着披帛绣袍的掩饰,她颔首低头,与她母亲一道恭恭敬敬地对上首皇后行礼问安。
“免礼,赐座。”
刘娥的声音清冷空阔,在大殿中显得格外肃然。话落,她便似忘记宣母女二人为何而来一般,头都不抬,从小榻砚台旁拿起朱笔,安之若素地批阅起手中奏章。
一刻钟时间,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