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审抬起眉,努努嘴朝往皇宫方向,一脸愤然地为自己申辩:“这可不怨我。人往哪里去的多了,自然就受哪里的影响多。有人处心积虑要带坏我家阿瑶,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话时,郭审桃花眼角挑起,一改素日进食的优雅,满脸委屈地低下头狠狠咬了口点心。好似那点心就像某个人,正与他深仇大恨。
宁秀小小打了个抖,望着郭审哑口无言。
大概在郭审的眼里,舒窈的可爱处都是天赋异禀,全然自带。她身上若是有不好的,也必是因为受了外人的影响。至于这外人是谁除了被他所指向皇宫中那个时不时宣召阿瑶的坏小子,恐怕郭审根本不做他想。
而这坏小子地位身份里到底有无九五至尊,国之君父的尊荣,这些皆不在郭审的思虑之中。他只知道自家的幺妹是最讨喜最宝贝的人儿,旁人即便说了什么,那一定不是幺妹的问题,而是有人在胡乱非议。
郭九公子随心所yù,行检不治之评向来响噪汴京。他的好恶爱憎哪怕毫无道理也会被他端得理直气壮。宁秀听他说话,都不知自己是该相信他,还是该相信舒窈与她自己书信往来时的笔迹了。
“九哥,你说什么呢”一听郭审回话,舒窈哭笑不得地瘪瘪嘴,几步上前走到郭审身边,摇着他手臂问,“我可是你的妹妹。就算没你厉害,也总该不差吧九哥,你觉得何人能把我带坏”
郭审满意地点点头,委屈表qíng瞬间消失:“这么讲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走,不看了,九哥带你们去任庄吃饭。”
“去去吃饭”宁秀听完目瞪口呆。看看天色,又望望郭审,一时摸不透他这话究竟是认真还是在说笑。
舒窈对这样的郭审已经习以为常。趁着旁人不备,舒窈对宁秀无奈地瘪瘪嘴,随即柔和甜软地唤了郭审一声。
郭审顺势低头,就见自己妹妹眼底含笑,眉目弯弯对他撒娇道:“九哥,我饿了。我想吃你上次带回的曹记苏饼了。”
郭审眉一扬,摆摆手说:“苏饼是点心,哪里能当饭吃”
“可我就是想吃嘛。”
“这次都订好是任庄了,九哥带你尝尝任庄的橙瓮如何曹记下次去,好不好”
“九哥~”
“行行行,吃苏饼吃苏饼。我现在就着下人去买行了吗”郭审被软语轻声的舒窈磨得没了脾气。见舒窈坚持,他立马放弃自己立场,拿宠溺目光刮了舒窈一眼,摇着头无奈地离席出门。
门内舒窈与宁秀只听到他边走路边絮叨的嘀咕声:“真是怕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丫头了。宁秀一回来,我这当亲哥的还没怎么样呢就得靠边站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抱怨是如此抱怨,但郭审出门后却并未立马折回。房中留下宁秀与舒窈两个小姑娘。
“你别看我九哥行事荒诞轻佻,他心里其实明白得很。”见宁秀还在一侧张望,舒窈走到桌案前,边斟茶水边给宁秀解惑,“知道我们俩许久未见,必有许多私房话要说。所以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的。来,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宁秀接过茶盏,不无艳羡地感慨:“阿瑶,你能有一位这样疼你的兄长,实在是莫大的福分。”
郭审是风流纨绔如何是不求上进又如何他待阿瑶如珍似宝,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人言长兄如父,郭审不是阿瑶的长兄,却仍旧是把阿瑶当做女儿宠爱。寻常世族中淡薄的骨ròu亲qíng在他们兄妹身上却格外浓厚。这般不畏流言,不惧谤语,世上有几人能如郭审之随心所yù,我行我素也难怪后院的闺秀们聊天时,说到郭家兄妹,总要尽力掩饰自己。她们要在貌似不屑的口吻中藏下一份对阿瑶的淡淡嫉妒与浓浓羡慕也确实是一件为难之事。
“你知道从前有多少家娘子羡慕你吗”
宁秀坐在舒窈对面,纤瘦玉指捧起白玉瓷盏,眉梢眼角俱是久别重逢的喜悦笑意。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缓,柔柔和和,弱柳扶风一般带着丝丝飘渺。
舒窈偏头听着,一手托腮笑道:“是羡慕我有个好哥哥吗这倒是真。只不过我这哥哥谁都抢不走,羡慕也没用。”
“瞧把你给得意的。”宁秀斜睨她一眼,半真半假地泼冷水玩笑,“你就不想你之后的事了依我看,你九哥可不是省油的灯。将来若是你要出嫁,夫家前来迎亲,他这当舅兄的还不知会怎么刁难你的夫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