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娘子与郭家九公子一道前来。同行的还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娘子。”
赵祯摆摆手止住阎文应的话茬,像按捺不住心中期盼一般,吩咐他:“你立马前去走一趟,看能不能召她们过来。”
“是。”阎文应躬身领命,正要转脚出门,就听赵祯紧接说道:“且慢。”
阎文应驻步回头,望着赵祯恭声回话:“公子,还有其他吩咐”
赵祯动了动唇,深吸口气,将面前茶盏拨至一旁,抬起头对着阎文应一字一顿郑重嘱咐:“你是去请人,不是去令人。明白吗”
阎文应闻弦歌知雅意,点头应是后抬步外出。
“回来。”赵祯倏然站起,望向门旁的阎文应,“你先回来,容朕再想想。”
阎文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堪堪收住脚后不解地看着自己主子。
赵祯毫无解释征兆,只把长眉蹙起,垂下眸,一言不发。
他好似在犹疑踟蹰,淡色薄唇紧紧抿在一处。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赵祯将双手拢起,指尖相对,来回揉搓着玉柄折扇的扇坠。
这个动作在一国之君身上甚为少见。便是自幼侍奉他的阎文应也只能茫然地望着他,丝毫无法揣测当今天子此刻心中所思所想。
正所谓圣意难测。
身为阉宦的阎文应无论如何都没有琢磨出自己主子的举止因何反常。他想不通:明明盼望相见的人就在不远处,明明天字七号房据此不过一百步,为什么这一句请人过来的命令这么难下官家他究竟在想什么如此简单一件事,他却审慎谨慎得像待军国机要。
这样珍而重之,思前想后,官家他到底是为哪般
…
作者有话要说: 在登基前,周怀政谋逆算姑爷最大的政治危机。
PS:下一章,真宗饭盒一鞠躬
☆、绝怜高处多风雨
;这边厢赵祯在犹疑不决,那边厢,天字七号房里气氛却已如场中蹴鞠一样浓烈热闹。
“阿瑶阿瑶,快来看,快来看。圆社叁号劲装的那个人又要进球了。”宁秀纤细秀气的手指紧紧扒在护栏之上,半个身探出隔栅,对着身侧舒窈兴奋招手。
舒窈在她一旁屏气凝神地趴着,一双妙目睁得溜圆溜圆,眨也不眨。这会儿她正聚jīng会神,心无旁骛地盯着场中那枚小小的鞠球。鞠球往来,她视线也随之移动,素日里潋滟如水的眸子此刻像藏了两簇火焰,烈烈燃起,闪烁的净是激动之光。
“呀球进了,球进了看到没有,阿瑶齐云的人赢了”宁秀在看到蹴球穿过铁环后,一下转身,狠狠抱了舒窈一把,欣喜雀跃得语无伦次。
舒窈同样脸绽笑容,拍着宁秀的后背:“就说齐云的人肯定能赢,你还不信。看,这下眼见为实,你总该信了吧”
宁秀冲她皱皱鼻子,颇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我可不像你。我离开汴京一年多,不晓得错过多少场蹴鞠比赛。哪里还知道这些蹴鞠队伍里孰qiáng孰弱”
舒窈笑嗔她一眼,仰头望着顶棚,口气凉凉地揶揄:“是啊。张四娘子离开汴京一年多,回来以后头一件事不是忙着与故友叙旧,而是先跑来圆社看蹴鞠。真是其心可嘉,其qíng可悯啊。”
宁秀脸色微红,瞪着舒窈提醒:“若不是你在一旁鼓噪怂恿,我们这会儿会在此地”
舒窈似刚刚回忆起这码事一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cao着一副学究口吻,曼声吟哦:“然也,然也。张四娘子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宁秀面显恼羞,举起手,轻锤舒窈一下,佯怒道:“再这般混样说话,我可就要不理你了。”
舒窈赶紧举手告饶,探身歪着脑袋笑眯眯说:“这不是许久不见,我心里高兴吗”
“狡辩。”宁秀丝毫不为所动将她一把拨开,清亮眼底如秋水dàng漾:“几年分别,你伶牙俐齿的本事倒越发见长呢。”
“见长不好吗”对宁秀的亲昵挖苦舒窈丝毫不以为杵,她像得了新鲜葡萄粒的小狐狸,对着宁秀得逞地眨眨眼睛,得意宣布,“正是见长才好。这样与人争执不会落了下风。秀秀,若哪天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
“你一定怎样”
宁秀嗔瞪她一眼,转望着桌案上正不疾不徐品尝点心的郭审,无奈要求:“郭九哥,你怎也不管管阿瑶你看阿瑶如今都学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