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里,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探入被褥摸到了她的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响在耳畔,惊醒时的她一睁眼便尖叫起来——一个赤jīng的男子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上下其手!
懵懂未开的她连连尖叫,惊慌失措地推拒着身上的男子,心中只是害怕,拼命挣扎时,却被那男子狠狠甩了一记耳光,骂粗口:“贱骨头!大爷花了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买‘含苞’的初夜,你都在chuáng上等着了还装什么矜持?识相的,赶紧把本大爷伺候舒贴了,自然少不了你的甜头!”
隐约明白自个是被人卖了,心中悲愤耻rǔ,她发了狠地用指甲抓向男子面部。
“哎哟”一声惨叫,男子一手捂着脸面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使劲一推!
砰——
额头重重撞在chuáng头板上,板面一枚钉子深深扎进ròu里,痛呼一声,她睁着眼却看不清那男人的嘴脸,猩红液体从额头汩汩流淌而下,淌进眼睛里,顺着眼角流下一道道血泪,视线模糊了……
“救、救命!救命——”
双手往上举,似乎抓住了什么,长使猛地弹坐起来,朦胧的视线瞬间清晰了,眼前光线明亮,缕缕晨曦带来些许温暖,漫漫夜色被早晨明媚的阳光所取代,她听到山中溪水流淌的声音、鸟鸣山涧的声音……还有关切的人语声:“你没事吧?昨晚做噩梦了?”
噩梦?
她看着眼前一张白净的少年容颜,沉淀了纷扰的心绪,这才记起这少年是随她同行的一个车夫,回想昨夜梦中浮现的往事,她心有余悸,缓缓松开适才被她当作救命稻糙般紧抓在手里的少年衣襟,指尖探向额头,点过左侧眉梢,贴了金粉花箔的眉梢隐隐刺痛,她颦了眉,幽幽一叹:“只是梦……该有多好!”
“昨儿个山中瘴气浓,小心些,别受寒了。”卷了车厢门帘子,司马流风半个身子探入车厢,伸出手摸向长使的额头。
“别碰我!”她突然尖叫一声,把身子蜷缩在车厢一个角落里,重重喘了口气,qiáng自镇定下来,绷紧的背缓缓放松,靠回了软垫上,她将散落的一绺鬓丝轻轻挽至耳后,将思绪梳理一番,忽又面色一紧,急急地探手摸了摸自个身上,值钱的首饰环佩一样不缺,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她慢慢抬起头来,闷声不响地盯着赶车的少年,心里结了个疙瘩——无涓说得没错,她谁都信不过,只信自个!若是有旁人在身边,一向浅眠的她晚上睡得更是不踏实,何况,这少年车夫确实不太守规矩!
“你不必赶这车了,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她掏出车垫下藏着的包袱,从里头取了些碎银打发他。
“让个姑娘家独自在野外赶车,我怎生过意得去?”他瞧也不瞧她递来的银两盘缠,照样儿懒懒地倚着车框,马鞭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鞋帮,见车里人恼了脸儿,两片嫩嫩的樱唇里就要迸出些难听的话,他忙笑着摊手丢了马鞭,利落地跳下车,gāngān脆脆走人,“好好好,我这就走!”一步三摆袖,走得是潇洒,就是那速度不快,一根懒骨头走了一刻钟才走出十步远,车里人瞧着他脚下轻飘的步态,偏就是绕着弯儿打着转儿地走,山中遍地的野花,他愣是没踩坏一朵,连怒放到极至后在风中掉了无数花瓣、仅剩残枝败叶的一朵野山茶,他竟也不忍下脚踩坏它!
漫步花间的少年呵,原是这般惜花之人、水漾多qíng!当真……像极了一个人!
她瞧着瞧着,猝然脱口一声唤:“你回来!”
柔柔的一声唤,唤得少年回眸时,只见车里人眉眼弯弯地笑着,纤手儿一招,他便两腿儿轻飘地走了回去,靠着车框,嘴角微翘,勾一抹浅笑瞅着车里人,却不说话。
“喂……”车里人脸儿微红,顿了片刻,想不出托词,反倒怨起人来了:“你不是说让我独自在这野外赶车会过意不去吗?那你……gān吗还走?”
女儿家最是难缠,使起小xing子来,最是蛮不讲理,他自然不会笨得绕到这个话题里去,只凝眸在伊人羞红的娇靥上,笑问:“我有名有姓的,gān吗总叫人‘喂’?”
“那……你叫什么名儿?”她竟绕进了他的话题,破天荒头一遭主动去问一个车夫的名氏。
“我的名儿,你不是记在心中吗?”他笑,笑得极是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