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慕季大人之名已久,非君不嫁。季大人也绝非是贪官污吏、蝇营狗苟之辈。父亲应该比儿还要清楚。”祁鸿雪上身直起,抬起头道。
“好好好。”祁松气极反笑,后又道“你二人如此,可是私定终身?”
这回季成均没有吭声,虽然他是想表现出这种效果,但若说出来了,对祁鸿雪的名誉极其不利。现下理学渐兴,有些地方私相授女子受削发为尼,甚至是有些闭塞的地方以沉塘洗污名。他是想娶祁鸿雪,不是让她出意外。
祁鸿雪挺直脊背,犹如松柏竹节,声音不大不小,却在书房产生如雷贯耳的影响。“是。”
祁松先前只是气话,二人澄清没有,他气就可消些。没想到……他火气猛涨到界点变成极冷极冷的冰。
桌前下传来隐隐的啜泣。
“父亲,儿那日上街,见季大人英勇雄姿,此后一直不能忘怀。”祁鸿雪道,“父亲,此生若不能嫁与季大人,儿将遗憾终生。儿没求过您什么,如今只求您这一件事。”
季成均不是她喜欢的人,她说不出太美好的qíng话。qíng话不够,眼泪来凑。
一颗颗泪珠慢慢从祁鸿雪的侧脸颊落到地上,有一颗溅到了季成均的手背上。
季成均不语,此事若成,纵使自己不喜欢祁鸿雪,亦会好生待她。他的誓言不是作假,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这半是哀求的语气使祁松原本冷冻的心开始松动消融。他未发迹之前,妻儿跟着他过着清苦的生活,甚至妻子和幼子因无良药双双病逝。如今只余一女,他至亲之人只余一人。
良久,祁松道:“你记着今日的誓言,和违背的后果。”他无什么表qíng,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季成均扶起祁鸿雪道:“多谢阁老,多谢阁老。在下定不敢有违誓言。”他内心欣喜若狂,从预定的阶下之囚,变为首辅的女婿。一下一上,犹如马踏山坡,颠簸不平,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多谢父亲成全。”祁鸿雪心也终于放下,但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萦绕心间。
☆、真的?
祁鸿雪被季成均扶起,恍惚地起身。她大学三年都没解决男朋友的问题,却在一夜之间跨步完成婚嫁问题。她今日在祁老爹面前说得话,代表的不是互有好感的人成为qíng侣,而是结婚成家。在现代她就是大学还没真正毕业就结婚了。
祁松看到二人的举动,不悦道:“还没有成婚,就如此举止?”
祁鸿雪垂下头,季成均赶忙放下手,离她远一步。他欠身行礼道:“小婿失礼了。”
祁松不悦之色更甚。
祁鸿雪抿嘴一笑,又羞道:“你都还没有下贴呢。”
在古代,男方取得女方八字,二人生辰八字经过占卜。占卜成功后,再把写有二人名字生辰八字的红贴给女方,女方家同意这门婚事就会接下帖子。
祁松捋捋胡须道:“此事不急,雪儿年纪尚小,等及笄后再说。”又厉声道:“你二人不可做有违道德礼法之事。”
祁鸿雪和季成均双双点头。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qíng,祁鸿雪本该争取早点定下的,但她到底是因为算计利弊嫁给季成均的,所以心微乱,胡乱点点头。
祁松命下人近乎用赶的方式让季成均离开祁府。祁鸿雪被留在了书房。
现在偌大的书房里,出来半屋的书卷,就只剩父女二人。
祁松重新坐回已打扫gān净的书桌前,望向祁鸿雪:“我且问你,你是真的要嫁给季成均?人生大事绝非儿戏。”
祁鸿雪没想到祁松是一个如此疼爱女儿的人,她如今的所作所为不仅是任意妄为了,还是挑战整个男权社会的底线。祁松仍旧包容了。
祁鸿雪更加坚定道:“是,女儿心悦他。想和他执手一生。”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祁松又道。
祁鸿雪仰起脸庞,露出快乐的笑容:“他喜欢我,会对我好。那对我来说,他不就是好人吗?”末了她又添一句:“儿选择的路,儿绝不会后悔。”
祁松略带几分审视眼神望向她:“我先以为你早慧,现在看来你是天生反骨。”
祁鸿雪心下“咯噔”一声。她说得话的爱qíng理论太先进了,放在现代都有三观不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