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拉开了房门,门一打开,她有些一呆,手扶着门框站住了。楼下的客厅应该还亮着灯,有光线透过来。她仔细的聆听,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云岚大概是在客厅织毛衣,希尧回来晚的话,她总是这样的坚持着不睡等他。她想着,下意识扭头的瞟了一眼希尧的卧室,没有一点亮光,没有一点声响,果然他还未回来。
她一只手紧攥着钱包,另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下着楼梯。她刚下了几级,忽然的有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在这静静的夜中,格外的响亮而刺耳。恩雅停住了,聆听着。听脚步是希雯的,她踢拉着拖鞋,响着一串重重的脚步声往客厅走着。
“你怎么还没睡?”云岚惊奇的声音传来。
“妈,我睡不着,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和博涛正闹得乱七八糟,希尧还没有结婚。所以,我说你真不该让若雁从咱们这儿出嫁,咱们家的好运会被她带走的。”
云岚气的声音都颤抖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你跟博涛过不成,离婚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敢诅咒希尧?”
希雯也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的眼里只有你儿子。我的幸福与否,你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有一阵短暂的沉寂,片刻后,希雯气咻咻的声音又响起来。
“让若雁从这儿走,这么大的事儿,事先你也不和我商量。那天你和姨妈谈起时,我就觉得你老糊涂了,办事很不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没办法提醒你。我只好打骂牵牵……”
“好了!”云岚恼怒的打断她,“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你简直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脸面!”希雯冷冷的哼着,“是脸面重要,还是你儿女的幸福重要?”
“幸福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作为一个妻子,如果不能做到相夫教子、温柔娴淑,而是像你这般的骄横跋扈、尖酸刻薄,怎么能赢得丈夫的心,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希雯狂怒的咆哮:“你竟这样恶狠狠的咒骂我,天下怎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好,我明天带牵牵走,以后我永远都不会再踏进你的家门一步!”
希雯吼完,怒气腾腾的回房了,并砰的关上了房门,弄出巨大的响动来,也不管会不会吓到熟睡的牵牵。
接下来,是死一样的安静笼罩着整个陆宅。一直的在楼梯上静立不动的恩雅,这时是大气也不敢出,她也不敢下楼出门了,也不敢去上楼,恐怕发出任何声响触怒云岚,招祸上身。她站的累了,再加上饥肠辘辘,她疲倦的、无力的靠着楼梯扶手,身子向下滑着,坐到了台阶上。
楼下空dàng的客厅,云岚一人呆呆的独坐,凄凉、悲哀而落寞,她揉揉额头,发出一声绵邈的叹息,喃喃的低语:“养儿育女,究竟有什么用?”
恩雅坐着冰冷的台阶,倚着冰冷的扶手栏杆,她周身发冷。她弓起膝盖,蜷缩着身子。她的脸俯在膝头上,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云岚快快的离开客厅。她在焦急的等待着,又冷又饿,又乏累又恐惧的感觉包围着她。时间过的好慢,简直就像停止了、凝结了一般。她是越来越冷了,全身发抖,牙齿打颤。她头脑发昏而晕沉,她不想动弹,也无力动弹。她的意识也渐渐的涣散而失去了知觉,坠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外界有了一些动静,她敏感的神经受到刺激,涣散的意识有些开始聚拢。她更紧的缩着身子,她太冷了,仿佛置身冰窖一般。突然的,她被凌空抱起,她有一刹那的茫然与晕眩。但紧接着,她觉得好舒服、好惬意。朦朦胧胧中,她知道有个男xing的、温暖的、有力的、坚实的怀抱在紧紧的拥着她。她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蠕动一下身子,喃喃的呓语着一些什么,这样的一动,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与jīng神,她又丧失了所有的意识与感觉,陷入一片混沌的状态。
☆、第八章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恩雅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她躺在医院的病房内,正打着点滴。阳光从窗玻璃照过来,一屋子的温暖,一屋子的光亮。她昏睡了太久,咋一睁眼,接触到这过于明亮的光线,觉得眼睛刺痛而酸涩。她很快的又阖上了。不等她再次的睁开,心怡高大的嗓门在她耳边叽里呱啦的开始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