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尧和恩雅暂时在旅馆住下。恩雅的jīng神状态一直不稳定,她时而呆愣,时而落泪,但是她总是很沉默,很安静,希尧可以放心的让她一人呆在宾馆,去筹措忙碌事qíng。一个星期以后,希尧办妥了一切,他和恩雅二人远离了这座城市,到了百里之外的一个小乡镇。在那里,他的一位名叫李远的同学已帮他谋得了一个中学教师的职位,他原有的工作,他已辞去了。李远也在那个学校供职,他还热心的替他们找好了房子,是租来的,每月贰佰元的租金。
这个小镇,由几条街道组成,街两旁林立的有商铺、学校、银行,政府的办事机构,看起来好不热闹。然而每条街道并不长,短短的几分钟就可走完,整个小镇转下来,也就只需花一二十分钟的时间。出了小镇,有大片大片的农田,有小溪河流,远远的有隐约的村庄。希尧与恩雅租住的房子在小镇的北端,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有两层小楼,屋后是人家的田地。
希尧在相托李远帮忙之前,就已把他和恩雅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李远对他们很同qíng,很理解,他本也是个很热忱、很慷慨的人。他帮他们布置、打扫房屋,张罗着准备一些生活日用品。希尧、恩雅来入住时,发现房屋整洁、家具齐备、必备的物品应有尽有。
希尧伸出手来,拍着他的肩膀,眼睛中有着真挚的感激之qíng。
“谢谢了!所谓好兄弟当如是也!”
李远谦虚的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
“希尧,咱们兄弟何必客气。你们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我也该尽些地主之谊。我一个大男人,做事也难免的不细致,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总之是,你们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都包在我身上。”他说着,看了一下恩雅,她虽然神智清醒了好多,但人很虚弱,也很少说话。她接触到李远的目光,唇边展现一个飘忽的微笑,李远也报之一笑,而后,他又转向希尧,“你们两个,最好以夫妻相称,否则会招致人的议论。咱们这个小镇地远人偏,思想守旧落后,不比你们城里。”
希尧点点头,他的眼光搜寻着恩雅的,想要看看她的意见。她忽然眼神涣散、脸色很差,像是受到了刺激。他心惊ròu跳的赶上前搀扶住她,急忙的说:“累了吧,恩雅,你去卧房歇息吧。"
"你们大老远的赶过来,都累了,歇歇吧。我还有节课要去上,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完饭。希尧,咱们两个多年未聚,咱们一定来个一醉方休!"说完,他匆忙的告辞走了。
他们两个就这样的开始了一段崭新的生活。最初的几天,希尧没去上班,他在家陪着她,一起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考虑到恩雅的qíng绪极易波动,心灵极为脆弱,他尽量的避免让她与外人接触。他们或一起静坐窗前,品一杯香茗,默默无言,感受岁月静好;或一起漫步小院,看秋风起处,落叶飞坠,享受诗qíng画意;或相携田间小路,看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尽赏田园风光;或徜徉溪畔河边,看野鸭嬉戏,芦苇飘dàng,共度良辰美景。
恩雅的脸渐渐的有了血色,她的心qíng也渐渐的开朗了,不再一味的神伤、一味的冷漠,她肯开口讲话了。
“大哥,这儿的乡间,和我们童年曾生活的乡间好像啊!可惜,现在天凉了,捉泥鳅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是还没有来到,我们来日方长。”希尧更正道,“恩雅,我很抱歉,今年未能履行诺言。咱们再做个来年的约定,好吗?不,是做个年年的约定。愿我们此生在这美丽的乡间,远离纷扰,长相厮守,直到我们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仍然重拾童趣,保持一颗最纯真的心。”
恩雅的眼睛充泪了。好美的诺言,好美的未来,可是都将与她无缘。她凄然的摇头,呢喃道:“来年的天暖,我不知是否能等到?”
希尧没有听清她的话语,他没有追问,他知道她的qíng绪还是不容乐观。她也许还一时走不出往事的yīn影。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慰与鼓励。
“恩雅,我们要有信心。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是的,时间会给我们答案,但是,这个答案是遭透了。希尧才刚刚去学校上课两天,中午回家的时候,推门进入小院,闻到厨房飘来饭菜香。他的心中参杂着优喜的感觉,他一方面担心恩雅做家务会身体吃不消,又一方面他很享受这种家的感觉、幸福的滋味。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进厨房,想让恩雅歇息一下。然而,在进门的一刹那,他惊恐的看到,灶火上,锅中的汤水正沸腾着向外溢出,恩雅蹲在灶台前的地上,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她左手死死的攀着灶台沿,右手困难的、颤抖的关掉了火。希尧把手中的书本扔到一边,扑上前去,他双手放在她的腋下,意yù扶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但她的身子向下沉重的坠着,很虚弱,很无力。他还看到她的额上布满汗珠,她的牙齿咬破了嘴唇,渗出血来,她的目光飘忽游离。她的手按捂在腹部,□□般的低语:“大哥,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