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期望大师父能给他包什么珍罕的东西,但也不至于这么俗气吧。
几身衣裳,做工还很粗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
一对翡翠耳珰,虽然质地不错,但样式老气,不用想也知道是从他的百宝箱里忍痛割爱拿出来的,他向来对自己的私己宝贝的不行,多是用来哄那些个老相好的,如今肯拿出这个给她,一定是觉得过时不流行了,老相好未必能看的上,拿来送徒弟也能落个人qíng。
哦,竟然还有几样点心,难道他不知道月凉城与洛安城隔了多少个千里之外吗?眼下又是夏天,一路颠簸过来早就馊了,绿毛都长了几茬。
一叠衣裳里裹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是一把短刀,还有两本医书。卿羽拿在手里咂摸咂摸嘴,这个大包袱里也就这两样东西还算有用了。
年前离开露鼎记时,走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打点,她最惦记的是屋子里一箱子医书,大师父还算懂她的心意,挑了两本她没看完的《华佗针灸经》和《伤寒杂病论》送来。
她跟着大师父学了十多年的医术,早就把医药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纵然在露鼎记生意最忙的时候也没忘了抽空看书。但自来到梁宫后,她谨记二师父“懂得进退,保命第一”的嘱咐,将自己一身医术隐藏的很好,却也令她无限伤感,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好了,仇人已死,她心无阻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qíng了。
再想到李平岳,她忽然有些失落,师父们没有死,李平岳和白翼的计划落了空,到底是杀人未遂,或许……罪不至死?
她瞬时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李平岳和白翼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既然存着害人之心,那么他们的下场就是罪有应得,更何况李平岳当年对江此君做的事已是不仁不义,她这是惩jian除恶,何来内疚之说?
这般想着,卿羽伸手拿起那把短刀,掂了掂,还挺沉,拔出刀鞘,刀光凛然乍现,冷不丁地眯了眯眼睛。
正在大快朵颐的沈云珩被刀光一晃,抬眼一瞥,目露惊喜之色,当下就大手一挥,夺在手中,反复观摩了一遍,qíng不自禁赞道:“玄铁熔铸,身窄体薄,刃坚锋锐,好兵器!”
他识宝无数,既能这般夸赞这把刀,它便真是个好东西。卿羽美滋滋道:“想不到大师父还藏了这么一个宝贝,更想不到他那个抠门的人竟舍得将这宝贝送给我。”
沈云珩将刀还回去,继续啃圆滚滚的丸子,揶揄她道:“你别想多了,何大叔的本意定是告诫你,若是遇到危险打不过对方就捅自己一刀子,这叫宁死不屈,以保清白。”
卿羽恶狠狠地拿刀指着他:“你再嘴贱,我现在就捅你一刀子!”
沈云珩叼着丸子举手投降,一脸的惊恐。卿羽噗嗤一笑:“胆小鼠辈,不过尔尔。”收拾好自己的包裹,优哉游哉地走了。
第七十七章 两个男人的战争
连着几日高温,卿羽终日待在清平宫里,哪儿都没心思去。要在平时,准会无聊的睡大觉,但现在不同了,她废寝忘食地抱着《华佗针灸经》和《伤寒杂病论》啃得津津有味。
她对望闻问切诊病开药早已是得心应手,一般的外伤风寒不在话下,再深入些,比如针灸,就是弱项了。
以前随大师父学习的时候,就经常因摸不准xué位而挨骂,有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摸准了,扎针的力道拿捏不准,病人疼得哭爹喊娘,若不是看她如花似玉一个小姑娘家,恐怕早就拍着桌子大骂庸医了。
这几日,她将宫里的小宫女挨个扎了个遍,平时大家看见她还笑着迎上去,如今就如躲瘟疫一样纷纷退避三舍。方才她感到口渴,一个小宫女应声端茶过来,匆匆放下,匆匆折身就走,她刚张口喊住,却见那小宫女已经是吓得哆嗦了。
她叹了一口气,大感自己作孽,只得挥手放走了她。正好也觉得眼酸,便合上书,趴到窗户边上逗huáng鹂玩。
huáng鹂被襄岚照顾的很好,圆咕噜的小肚子,眼睛明亮如两点清水,见人凑近笼子就引吭高歌,十分给面子。
她逗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南宫洵不知何时已进来,站到身旁了。待她一回头,吓了一大跳:“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多日不见,他明显憔悴了不少,面色也没先前那般红润,唇围滋生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变得无比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