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_作者:一只海螺(164)

2017-11-28 一只海螺

  面对她一如既往明媚的笑容,他也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很勉qiáng的笑来:“我要走了,特地与你辞行。”

  他的离别不算突然,当初萧承望也是说过留他看了龙舟再走的,如今已是五月下旬了,他的家族世代驻守边关,他贵为族中世子,没理由再在京城耗下去。

  她点点头,道:“你离家多时,再不回去的话,怕是家人该担心了。离开的日子定了么?”

  没想到她这般慡快,丝毫没有挽留之意,虽然他大约也已猜到她的反应,但当真实发生在面前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

  原来,她从来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过。

  “后天,”他垂眸一笑,掩住眼里的失落,“今明两天有雨,等后天雨过天晴了,就上路。”

  下雨了?

  她吃了一惊,不自觉望向窗台,但见雨打芭叶,噼啪有声。

  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宵衣旰食,不知天气,勤奋至此,jīng神可嘉。

  “啊,对,雨天不好走,等放晴再走不迟。”她gān巴巴笑了两声,抓耳挠腮地找话。

  换作以前,他们俩之间有逗不完的乐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但如今,相顾无言,不如缄默。

  有些qíng愫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一碰就破,虽然她极力装聋作哑,但面对他的颓丧仍做不到无动于衷。

  彼此心知肚明的感qíng,再故作无视地躲藏下去,两个人只会更加尴尬。

  她深知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便只能在点破之前远远避开,宁愿让他怨她,也不让他捧着一颗受伤的心远走。

  “这只鸟儿让你喂的挺好。”他打破这方沉默,拿起桌子上的鸟食丢进去,小huáng鹂上蹿下跳,开心地唱了几声。

  “呵呵呵呵,这只鸟不挑食,倒是很好养活。”她笑着附和。

  “你就不想问,它是怎么又活下来了吗?”他站在鸟笼前,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上的表qíng。

  这只huáng鹂是那次她与李倾城出宫去李府,路上买来向他赔罪的——之前他送她一只huáng鹂鸟,却被她一时疏忽成了野猫的口中食,为此,他跟她整整置了一个月的气。

  可她哪里知道,他气她是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是真。为能走进她的心,他试探又试探,像个幼稚的小孩。

  但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独角戏罢了。

  “李家大小姐告诉我,你被人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提着这只鸟笼子,”他抓了把小米,连手伸进去,huáng鹂蹦跳在指尖,一下一下地啄,“当时我很感动,我以为,你之所以这么在乎它,是因为在乎我。那次事qíng让我很自责,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孩子气,若不是一直跟你赌气,或许你就不会经历那么危险的事故,也不会受到惊吓……却原来,这都是我的一厢qíng愿,是我想多了。”

  听着他的声音渐次低沉下去,她有些不忍心。毕竟,那场火灾是她jīng心策划好的,受到惊吓也是骗人的,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却天真地相信她是无辜的。

  手心的米粒被啄完,他转过身,目光深不见底:“阿羽,告诉我,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是不是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沈云珩?”

  她想说“不是”,可事到如今,她已无从辩驳。她已在昭阳殿上亲口答应了沈云珩的求亲,她现在是沈云珩的未婚妻。

  她的沉默落在他眼里,便是无话可说的默认。他忽地自嘲地笑了笑:“对,我差点忘了,你回梁宫之前一直是生活在燕国的,沈云珩是大燕皇长子,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我还是晚来一步。”

  她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垂下头,盯着裙摆上稀稀疏疏的兰糙绣纹。

  看到她一再沉默,他说出的话像是散到了云里,风过无痕,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激不起半点涟漪,一股挫败感袭上心头,他忽地上前,以一个极亲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问她:“若是我比沈云珩早一些遇到你,你会不会喜欢我?你会不会像喜欢他那样喜欢我?不顾一切地,只等着我来,等我来跟你提亲,而你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阿羽,告诉我。”

  面对他的bī问,她有丝局促地后退一步,却被他牢牢扣住手腕,更bī近了一步,他眼里的光似乎要将她燃烧!

  “我知道你不喜欢深宫,可是阿羽,沈云珩是大燕皇长子,将来即便不继承皇位也会是个高位王爷,那种束手束脚的日子你会过得惯吗?随我回边关吧,边关没有那些繁文缛节,更不会有人bī着你学礼数,我们可以骑马、练剑,我们可以在大漠上看夕阳,在绿洲里赶羊群,对了,你不是喜欢医术吗?我们到那里的镇上开一家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