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明说的话没有一丝qíng动在,理智得不能再理智,可是为什么听到这话,虽然还在下人面前,我委屈的眼泪忍不住簇簇而下。
日子在我日渐消瘦中流逝,凌昕的军队连连报捷,而端豫王终于放弃继续攻打沁城,转为撤退。北方的军队开始向南反扑。
我想权禹王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最终还是没有发布那封起糙千万遍的诏书;而他应该也会在心中怨我,因为他没能借调出就近的朱光弼驻军,而凌昕驻军赶来支援花费了许多时间,贻误了许多战机。
这场战争持续近半年,虽然到了新一年的元日,宫中上下却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甚至连雾儿和弘儿都感受到了这压抑,不再随意吵闹。
虽然形势开始渐渐倾向于权禹王,但他还是拍案而起,怒言太慢,于是决定御驾亲征。
这让朝中大臣又是担忧又是振奋。担忧的是权禹王的身体和jīng力,振奋的是皇帝亲征,必定鼓舞上下士气。
权禹王的亲征带来镇定人心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军队士气高涨,连连收复了几处失地。但也有人暗中议论说身处前线生活艰苦,劳心伤神,对权禹王的身体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若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这次亲征恐怕是得不偿失。
而此时京都接近一个空城,权禹王将它留给了我,我心里清楚这是我救端豫王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一直在等待,我在等待端豫王寄来的信,哪怕他只提到一个需要我的字,那么即便背弃权禹王,即便舍弃我的两个儿子,我也要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边。
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等来端豫王的求助。
我下不了决心动手,我……放弃了这次机会。
一个多月后,恭庆王被俘,又一个多月后元遥战死沙场,两个月后端豫王战败。他终究还是缺少权禹王那样的经验,中了计,被生擒回京。
端豫王输了,输在一个首筹,输在了一封一直未发出去的诏书。
在得到端豫王被俘回京的消息后,我躺在chuáng上起不了身来,只是一直在默默流泪。
那是毋庸置疑的死罪,还有和他关系亲密的家人。
这都是我的错吗……他为我发动了这场战争,我却没有对他施以援手,眼睁睁地看他一步步走向失败。端豫王,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恨我?
“太后,太后娘娘,”如意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惊慌地说:“您听说了吗,皇上下了命令五天以后对端豫亲王行死刑,他的妻妾子嗣同死,其余人等流放边疆……”
我死死咬住嘴唇,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太后,您再想想办法吧,真的不能再救救亲王了吗?”
如意的话惊醒了我,是啊,我不能再这么待下去。我要去见权禹王,我要见他,哪怕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哪怕在他面前长跪不起,我也要挽救端豫王的xing命……
我披上衣服匆匆来到勤政殿,权禹王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议着什么。他见了我微微一怔,但他没有拒绝我,只挥手叫其他人退下。
此时我将近有一年未曾见到他了,权禹王瘦了,苍老了,半年多的战事将他拖累得不成样子,与我印象中的他已稍有出入。他的表qíng看起来并没有打胜仗的喜悦,相反似乎是十分疲累。
我开门见山地问他:“能不能不让他死……”语气已是恳求。
权禹王盯了我半晌,他走到我身边直直地看着我,他在我的印象中样貌已变,但他的眼神却依旧那样熟悉,唤起了以前许多模糊的回忆。
“好啊。”权禹王简短地回答。
我怔了一下,我根本没想到权禹王会答应,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慡快答应。
惊喜之下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那么,那么……”
“那么阉了他。”
我睁大眼睛看向权禹王,他的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那并不是被篡夺江山的怒火,而是……嫉妒之火。
他接近我,反钳住我的手狠狠地质问我:“朵颐真的是先皇的女儿吗?!”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他这样的心思呢?他竟然这么介意我与端豫王的事,却一直不曾表露出来。
我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喃喃说:“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