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一天他真的来了,亲自来我家,当身边的红儿一脸慌张地告诉我亲王要见我的时候,我却忽然镇定下来。
我让红儿设置好帷幕,将屋子打扫gān净,在熏炉里点燃家里珍藏的最好的熏香。
他没有让随从跟进来,也让红儿出去了。我在帘后揪着手帕咬着嘴唇,我懂得他的意思,他一定是想拒绝我,不想让我在别人面前难堪。
“这几天府上的公务太忙,今天才抽出一点时间,我说说就走。”他在帘外坐下神色平静地说。
“你哥哥很担心你,年纪轻轻不要轻易说出什么要出家的话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为你哥哥想想。”
听他这么说,我觉得无地自容,揉了揉眼睛,在帘子那一边说:“王爷这么为我哥哥着想的话,为什么不就帮哥哥这个忙?”
端豫亲王明显没想到我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
我索xing豁了出去,我不想就这样说了几句话就完了。我站起身来,掀开帷幕,整个人直直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想那时自己早已红了眼圈,但是我抑制自己没有流泪,我带着绝望与不甘对他说:“是因为民女容貌不美丽吗?”
“不是。”
“是因为民女才智粗鄙吗?”
“不是。”
“那您能告诉民女是因为什么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哥哥很爱护你,你会有很好很平稳的人生。你跟我在一起不值得。”
不值得,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擦gān眼泪笑了笑,突然间有了勇气。我坐到他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值不值得是民女自己说了算的,怎么可能会是王爷觉得的呢?”
端豫亲王哑口无言,哥哥说我从小jīng灵古怪,我也非常喜欢自己这一点。
我最终还是如愿地嫁入了王府。
娘在我离开的前一日拉着我的手殷切嘱咐我,她说我切不可在王府如在自己家中使小xing子,王爷喜欢的是温婉贤淑的女子。
我问娘:“您怎么知道王爷喜欢的是温婉贤淑的女子?”
娘拿责备的眼光看着我,说前阵子跟我讲起的王府人事都忘记了吗。王妃和受宠的云妃都是xingqíng温和的人,其他侍妾也都规规矩矩的,王爷本身也是仁德如玉。你若再像以前那样任xing,恐怕王爷烦心,就不爱去你那儿了。
我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亲王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要同别的女人争他,我是有可能得不到亲王宠爱的。看着我的担忧,娘不忍,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将自己做女人的感悟说给我:“裳儿,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只要记住,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哪怕这个男人多么的冷酷多么的无qíng多么的嗜血,忙碌了一天过后他们坚硬而疲惫的心需要女人的温柔来化抚。你只要牢记王爷是需要你的,你所做的是当被王爷需要的那个女人。”
我从没想到娘竟有这样的智慧,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一个飘着零星小雪的冬日,我被人抬着小轿由侧门进入端豫亲王府。
我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娘和哥哥亦倾了以前的家底,给了我一份极体面的嫁妆,就是怕其他府眷小瞧我欺负我。
哥哥人缘极好,王府上一些管事的都认得,所以初次见面他们对我就很和善。他们还耐心地指着一扇大门说,这前面就是王爷日常办公的地方,现在王爷和我哥哥应该都在里面;这后面就是王府后院,众夫人住在这里,王爷晚上有时也来。这里就不能让男子随便走动了,以后若是想见哥哥,得跟王爷或王妃、云妃说一声。
我惊异地问:“有时?王爷不是每晚都回来么?”
亲王身边服侍的太监裴公公回答说:“前院也有专供王爷休息的寝殿,王爷有兴致时会到后院,若是政务繁忙,晚上就在前院歇了。”
我听后有些失落,忽然觉得他确实离我很遥远。若是平常人家,晚上都是一起吃饭一起说笑的,他当初几次拒绝我,是不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我还是打起jīng神,我说值得便是不会轻易后悔的。
进了王府后院,裴公公领着我到了雉姿殿拜见玉王妃。大胤的亲王府多仿皇宫所建,只是规格要低上一级,皇宫有宫有殿,王府有殿无宫。玉王妃是端豫亲王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亲王舅家的表妹,但听说亲王对她只有夫妻之敬,无夫妻之爱。听说王妃也不怎么管事,每日吃斋念佛,只要守王府里的规矩她便不会难为你了。一见果然,她似乎是个清心无yù的妇人,见了我说不上亲切还是冷淡,仿佛这不是我第一天进府一般。她赏给我一副淡紫的玛瑙手串,说让我好好伺候王爷,我连忙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