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颛晟一时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反倒是淡允尚继续说:“小丫头长得好看。”
“哦,女孩随父,那肯定长得像淡将军你了。”颛晟轻笑说。
淡允尚摇了摇头,神色略有迷茫,“她长得像她娘,哦,也有点像臣。”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臣觉得。”
颛晟觉得淡允尚说这话似乎有着心事,但却不是他方便过问的了。他拿过旁边的水囊,对淡允尚说:“淡将军曾郑重告诫我说军中大将不可饮酒,但值此佳节,我愿与将军以水代酒,邀月共饮三杯,愿月照京都,共享安康。”
之后颛晟又在军中待了一年,次年收到宫里来的诏书,让他起身回京。原因无他,六皇子颛宿将行冠礼,皇上召集各地亲王宗室共聚,这样的场面已不单是“隆重”二字可以概括的了。
颛晟告别淡允尚,花了一个多月回到京师,看着京都街上熙熙攘攘,与西塞边境人烟冷清完全是两样世界,自然是一阵感慨。
看着chūn日里京城杨花飘飞,时隔多年再次回京,颛晟生出一丝飘渺恍惚之感。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颛晟这几年在外面真的是吃了不少苦,但就是军中的这几年历练,将他xing格中本就有的隐忍和坚毅锻造得更加纯熟,而将他少年特有的浮躁与冲动打磨得gāngān净净。
颛晟回到京城就被匆匆叫进宫去,皇上正在勤政殿等着他,等看到他时一脸的欣喜之色,又特意赐了座,问起他边境近况,沉思着连连点头。
皇上走下拍了拍颛晟的肩膀,说:“皇儿在军中的表现朕已听说了,朕深感欣慰。唔,你想必在军中吃了不少苦,不过看起来又健壮了不少。朕听说你打马球技艺高超,马房里有一匹伊犁枣骝驹,是朕之所爱,今日赏赐给皇儿,改日也可在球场一展身手。”
颛晟做出诚惶诚恐又感激涕零的样子,叩谢圣恩。
待颛晟出了勤政殿后,又来到怡景宫,瑾德妃早就心急地等在门口,看见儿子回来,迎上去抱住他喜极而泣。
颛晟就忙着宽慰母妃。瑾德妃收了收qíng绪,上下打量颛晟一番,便说:“我儿真是出息了,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大人模样。前几天皇上来过了,说我养孩子,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大致上是功过相抵。”
仅仅是这样就令母妃分外欣喜了,颛晟有些心疼和伤感。之后母子俩又好好说了一番话,瑾德妃又特意留了颛晟用午膳,等颛晟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本来还想再去竹青庵看看姊,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多年战场来往,身上难免有血污之光,怕唐突了她,便暂时作罢,等沐浴斋戒后再将西域得到的几本真迹佛经送给她也不迟。
就这样出了宫,坐轿回到自己的权禹王府,府上的人和物都是颛晟所不熟悉的,想想自己也就在这儿待了几天而已。等蓉婉见到自己的夫君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是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反应,又想到自己没有准备好接风洗尘,一时间涨红了脸。
颛晟看到蓉婉如此神qíng,心想这事自己办得不周全。她虽知道自己要回来,但他进宫时就该派人到府上告知一声,他却一时忽略了这个新婚妻子的存在。
这样想着就不自觉温柔许多,拉过她的手说:“我听说这几年府上多亏你打理,井井有条的,真是辛苦你了。”
蓉婉感受着丈夫的温存,又是高兴又是委屈,说着:“王爷这是说哪的话,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颛晟点了点头,心想夫妻间相处到如此便好。
之后蓉婉又关心地问起颛晟边境的起居生活,说着说着就提道:“今日臣妾妹妹也过来看望臣妾,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总不会是迷路了吧?颛晟突然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闪过这个想法。
“那么你就留她吃晚饭吧,你们姊妹好好说话,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qíng。”
这个闲还是该避的,颛晟想。
颛晟出了屋子,在往书房去的路上拐过一个回廊,就看见迎面有一名女子走来。
两人同时一怔。
颛晟认出她是那年陪蓉婉进宫的丫鬟,这几年她似乎长开了些,虽然相貌依旧算不上出众,但温婉的样子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