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澹抬头看了看这待客厅,感慨地说:“这里没怎么变,还记得咱们几个经常在这里举办宴会,常常是通宵畅饮。可是这里毕竟年久失修”,荣澹顿了顿,“婳儿要不然你先去我那小住一阵子,我府上空房很多,足够将你们安排得很好。待这里我让人修葺好了,你们再回来。”
荣澹等待着入婳的回答。他印象中的入婳一向是艳丽翩翩的,七八年未见,今天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丧衣,简单的发髻上cha了一朵小白花,那小白花让他的目光不觉得停留了好久。
“听说蝉姬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就不过去打扰她清养了。”
入婳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荣澹了解她的xing格,知道她大概不会同意,可她一个人呆在这荒凉的地方,他实在不能放心。
荣澹看了看外面越发yīn沉的天,说:“一会儿就要下雨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停息。”说完唤了唤外面的随从,“王顾,你去左右找些屋瓦,将屋顶有漏dòng的地方补一补。”
这之后两人一时无言,各自默默地喝茶,只听见屋顶上方有人走动弄瓦的声音。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听见了外面的下雨声,厅内的确有几处漏雨,好在过了一会儿就不再滴了,想必是王顾让人在上面渐次修好了的原因。
“亲王,都已经修好了。”王顾回来复命。
荣澹点了点头,饮尽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站起身来,对入婳说:“婳儿,我得走了。”
入婳这时才有了点反应,冲他点了点头。
此时屋外的雨下得正密,入婳看见一小厮在屋外为他撑开一顶青色油伞,荣澹穿好了鞋,便低头到了那伞里去。
鹃儿几人此时还恍如梦里,不曾想进京的第一天就可以看到亲王。直到看到夏茜起身,才惊醒过来,慌忙去送。茑儿返回时还不解地说:“亲王怎么这时就走了?现在还下着雨呢,怎么也可以等到雨后……”
忽然脑后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傻丫头,说什么呢,亲王刚刚也说了这雨一时不会停歇,现在不走,难道还让亲王在这里过夜不成?!”
夏茜说完,发现自己才说得太赤luǒluǒ了,惴惴不安地看了厅内的入婳一眼,好在,小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小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是这样的神qíng,也许是她太累了,也许是还在为青轩大人的过世而伤心。
唉,夏茜跟着偷偷地叹了口气,内心亦是沉重,不知道此番回京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番外 婳婳传(2)
“夫人,左chūn坊左庶子大人来了。”
……
“夫人,五亲王和八亲王要见您。”
……
“夫人,鸿胪寺丞大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
“夫人,门千总几位大人已等在厅中,他们执意要见见您。”
……
“请回复他们,入婳尚在服丧,不宜见客。”
听说入婳已回到上京,暂居于芳园,京城仿佛炸开了锅,许多与入婳之前有过来往的世家子弟纷纷来访。而入婳只这样回绝了他们。
看到这样的qíng景鹃儿和鸢儿更是看不懂了。
本来他们从滁州刚来京城,家里又忽然没有了男主人,只有夫人一个人撑着,总有些孤苦无依的意味。现今却与他们窃窃私语的qíng形大为相反,他们不解也不适应,好在夏茜姐之前就教过他们接人待物的规矩,每日面对各样的访客,总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这段日子里,入婳只是写字抄经,若赶上心qíng好,入婳会去侍弄院里的花糙,将已枯去的花枝拔掉,重新栽育好新的花苗,也许在这个夏天芳园又可恢复如初了。
这期间薛管事来过。鹃儿那时才知道在入婳十四岁时她已是这大洛的正二品夫人,在城郊大片皇室土地的近邻,有一块自己小小的采邑。
这是大洛很罕见的无因丈夫而受封的诰命夫人,也是这大洛上下最年轻的正品夫人。
薛管事过来汇报今chūn庄稼的播种qíng况,并说现今夫人搬回京城,以后述职倒是更方便了,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千里迢迢写信去汇报了。
三个月服丧结束后。
入婳在铁箍木桶沐浴过后,换上一件对襟浅豆绿色罗纹小散花襦裙,腰间束了素色长穗宫涤,浓密的长发要鹃儿三个人服侍才能擦gān,之后夏茜拿珠玉篦子一下下梳拢着入婳的头发,在后面问:“小姐今日想梳什么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