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承嗣说得对,我们不是一家人。
我走到淡承嗣面前,姊也要上前,被淡承嗣拦住了,多好的一副姊弟回护图啊。
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要贬你的官。你和她,”我手指向大娘,“以后永远不能再来。直到再次入宫领姊的尸骨为止。”
三人大惊失色。
我转身离开,迎面的是善善惊愕的表qíng。我知道她不希望我这样说,她爱护和父亲有关的一切。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抛下善善,走得越来越快,只想尽早离开那站成一团的三个人和想说点什么的善善。
后来我飞奔起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权禹王表示理解,却还这么不安的是什么。
姊和权禹王才是一家子,他们有儿子。权禹王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儿子,就意味着永远无法抛弃姊。
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一身láng狈地来到勤政殿,权禹王从奏章中抬起头吃惊地看向我。
我已经有几天没有看到他了。
我叫退了屋内的其他人,来到他的座位旁边,坐在地上伏着他的膝小声哭了。
“奴兮,你怎么了?”权禹王大手抚着我的头,惊慌地问道。
“你为什么又升了淡承嗣的官职?我之前明明将他贬了很远……”我委屈地说。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权禹王笑了,语重心长说道,“奴兮,他毕竟是你父亲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啊。淡将军战功赫赫,为国捐躯,还有他在行军打仗上教过朕,也算是朕的老师。于公于私,朕都该厚待他的后人,不是吗?”
我使劲摇着头,“我不管。我不想再看到他和大娘。看见他们我的心qíng就不会好。还有,你明明跟我许诺过不会找姊,可是你依然去了瑞雀宫……”
“那是因为戈敏病了,朕去看看他,并不是去找淑妃的。”权禹王慌忙解释道。
“我知道,可是去了她的宫总会说上几句话吧?让戈敏搬出瑞雀宫吧,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去看你的儿子都是你的自由……”
我哭了一会儿,权禹王劝不住我,末了只有重叹了口气说:“行,行,一切都依你。淡承嗣贬回昭武校尉,淑妃的亲属们不得再入宫,戈敏日后搬出瑞雀宫,这样可以了吧?”
权禹王将我拉上来抱在膝上,责备道:“看你哭成泪人一般。你应该知道让母子分离是件残忍的事qíng,朕答应你的是qíng理上说不过去的事。”然后他不由得感慨,“想不到朕有一天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是有两三天不见了?昨天有西域外使进献了叫‘猫眼’的宝石,看起来就跟波斯猫的眼睛一般,这么新奇的东西朕想你一定喜欢,就留下了,本打算今天晚上给你。”
他从书案上拿过来一个jīng致的小盒子,将那金蜜色的猫眼宝石拿出来比在我的手指上,说:“看,以后把它嵌在你的代指上,配上深秋的衣裳,一定是非常的耀眼吧。”
我抽回手,环住他的脖子,言语间有女儿态的撒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永远不能抛弃我……”
他抱着我,将自己埋在我的脖颈上亲了一下,宠溺地说:“谁能舍得你……朕是你的。”
于是在戈敏病好之后,权禹王对后宫宣布说:“朕发现与西域王子相比,我朝皇子皆比较羸弱。这恐怕与皇子们太养尊处优有关,他们只有在行成人礼后才离开生母,之前不能很好养成独立的品格。朕为了大胤的将来,现在做出一个决定,八岁以上的皇子将不得与生母共处一宫,需单辟一宫居住。”
权禹王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现在皇长子和次子都已成人,在宫外有了府邸。三皇子也已过八岁,就搬出瑞雀宫住到离书堂较近的清蝉宫吧。”
听到这个决定时姊有些大惊失色,然后她看向我。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姊出列跪在殿中央,我以为她一定会装可怜说“敏儿尚且年幼,还离不开母亲的照顾,望皇上能体谅”的话来,可是想不到姊竟拿平静的声音回道:“皇上这个决定臣妾十分赞成,臣妾也生怕敏儿跟着臣妾会养成过于yīn柔的个xing。”
姊说完这句话,不只在座的妃嫔们,甚至权禹王也露出意想不到的表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