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哑然,实际上扇稚的话不无道理,反而是奴兮太过于反常了。
不过我也不能不感慨,奴兮终究是不同的,她的远见,不是这些待在深闺的女子所了解的。
之后我们静静地继续温习,却听见隔壁钟鼓鸣鸣,热闹非凡。
我不由得好奇地问:“隔壁怎么这样的吵闹?”
扇稚不语,反而是她身边一名年轻的侍女沉不住气,cha话进来:“是隔壁小姐,总是喜欢弄些新鲜什子。这次听说请了宫中有名的秋娘,教习她舞艺。”
“皇子在此,哪弄得你说话,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扇稚板起脸训斥道。
我摆了摆手,倒不很在意这些,心思却有些跟着隔壁的鼓乐过去了,想着奴兮的兴趣还真是太过广泛了。
纵然因为撕伞的时候,我们呕了些气,然而我们终究还是小孩子,不记仇,等怒气一消,就又和好如初了。
我忘了具体我们是怎样互相谅解的,是谁先原谅了谁。
只是那天我们像约好似的,前后来到桃花间的秋千旁,我们向对方微微一笑,早先的怨气就烟消云散,拨开乌云见明月了。
chūn末夏至,秋去冬来。
我们都褪下薄薄单衣,披起了厚重的毛裘。
穿上冬衣的奴兮看起来胖了些,但娇憨可爱,我喜欢她的这身打扮,因为这时她看起来才像个名副其实的八岁孩童。
奴兮总是会做出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qíng。
那天我看见她紧紧地握着雕龙的玉栏,暗暗使着劲。
我上前对她说:“这是来自极寒之地的冷玉,暖不热的。”
“不是。”她回眸一笑,“我是在看谁更冷些。”
我拉过她的手,果然是冰冷得几近毫无体温,这样看来反倒是玉在暖她了。
我忙把自己的手炉递给她暖手。
她捧起手炉,问我:“十二皇子,你吃过烤红薯吗?”
“烤红薯?”我摇了摇头。
“我也只吃过一次。在冬天寒冷的日子里捧着热腾腾的烤红薯,又暖和又果腹。”
我疑惑地问她:“你是将军府的小姐,也会挨饿吗?”
“会,会的。”她肯定地点头。
她又对我说:“那天爹爹就是罚我跪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一天也不给我饭吃。我又冷又饿,险些昏倒在雪地里。幸好那时厨房的大婶可怜我,偷偷地塞给我一个烤红薯。我那时边哭边一点点把红薯吃进肚子里,心想这就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那你以后可以让她再给你做呀。”
奴兮摇了摇头,“爹爹后来知道她偷偷送吃的给我,第二天就把她鞭打出府了。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是死是活。”
我听了动容,拉住奴兮的手,“奴兮,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奴兮只是向我微笑,不置可否。
我涨红了脸,问到:“奴兮,你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快乐呀。”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
“那……那以后我们也永远在一起,直到老,好不好?”
“好啊。”奴兮拿着那双稚气未脱的眼睛看着我,欢快地回答。
(奴兮)
元日快到了,宫中开始张灯结彩,一派喜悦的气氛。
织锦司准备了许多的布匹,为每人量制新chūn的衣裳。
这日皇上特意叫我去,原来是让我挑选新布。
“这几匹颜色深的是留给太后的,其余的还未分发,你见哪件喜欢就先挑过去吧。”皇上对我说。
我看见周围侍女露出又讶异又羡慕的眼神。
“这可以吗?”我小心地问。
我待在宫中近一年了,也开始熟知宫中规矩。像这些供奉都是严格逐级分配的,先是太后挑选,然后是皇后,之后才是妃嫔、皇子、帝姬们。而我,自然是在她们之下的,可现在皇上竟然叫我先皇后而挑选,岂不是太不合宫制?
皇上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当然,叫她们穿了岂不可惜?”
于是马上有懂事的宫娥为我展开一件件布匹,那些布匹在她们手执下仿若花般怒放开来。
我迈着小步徜徉在这五彩缤纷的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