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笑着来到元藏王跟前,低声对他说:“奴兮觉得,亲王只是一时落魄,以后必有后福。”
他先是吃惊地看着我,然后就当作是我小孩子天真的话罢了,但还是很感激我:“小姐的心意我在这里谢过了。”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就凭他这样的真挚厚道,上天就不应该亏待他。
大姬走时就隆重多了。
不仅皇后亲自来送,就是皇上、太后也派人送了赏赐。
母女俩不能常见面,这时又要分别,自是依依惜别。
皇后红了眼圈,念念着“下次一定和驸马带着孙儿过来”的话。
大姬也落下几滴泪来,拉住皇后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大姬终于还是在众人的催促下上了车,却还一直依依不舍地回头向我们挥手告别,泪水洒了一路。
最特殊的是南赢王,过了十五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表面上说是其母妃景昭仪生病要侍候chuáng前,然而到皇上面前去嘘寒问暖却很是殷勤。
不想他这么一拖却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
我那日和十二皇子玩得很晚,回到袭菸居时,发现善善没有像往常那样欢快地迎我进来,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善?”
善善却不回答,只是默默地落泪。
侍候我的王姑姑过来拉起善善的手,温软地劝道:“姑娘不要想不开。姑娘好福气,纵然只是做南赢王的侧室也是个主子了,高人一等呐。”
我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一切。
原来南赢王在菲冬媛闲逛时无意中看见帮我摘奴梅的善善,看上她了。
善善今年二十有五,虽然并不如年轻的姑娘那么清丽妩媚,但自有成熟的风韵,加上善善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举止端庄,的确让人心动。
“谁准的?!我不让善善走!”
王姑姑叹了一口气,“小小姐,南赢王直接请了太后,太后已经发了懿旨了。”
我看见旁边明huáng色色印双凤的旨文。
“我去找皇上!”这是我第一个念头,除了皇上,还有谁能驳回太后的懿旨呢?
王姑姑却一把拉住了我。
这位王姑姑在宫里已有三十个年头了,见多识广,我平时少不得让她出主意。加上我娘以前对她是有过恩惠的,她对我也算是忠心耿耿的了,所以一些话她此时也顾不得禁忌,向我挑明说了。
“小小姐不可得罪南赢王。”
“为什么?”
“他是皇长子。”
“那又怎么样?”
“他以后可能会被立为皇太子。”
我轻蔑地笑,“就凭他?他的母妃不过是个昭仪!”
王姑姑摇了摇头,“景昭仪在宫中的口碑甚好,以后说不定会高升。”
“你是说……你是说一直悬在那里的贵妃之位?”
“对,”王姑姑深吸了一口气,“贵妃为四妃之首,只要景昭仪被封为贵妃,那么南赢王既凭皇长子,又凭子以母贵,理所当然地会被册立。”
“怪不得他平时那么嚣张……”我终于明白了。
“那我该怎么办?”
“将善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给南赢王,以后善姑娘有宠小小姐自然是千好万好。”
“可是你不知道,南赢王王妃加侧室已经有二十几个人了,没名没份的侍妾更不用说了!善善跟着这样的人能幸福吗?!”
王姑姑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就是无宠,南赢王也应该会记得小小姐的人qíng的。”
我陷入了矛盾之中。
善善不过是我的丫鬟之一,走了她我自然会有新的,她值得我为她得罪南赢王吗?
如果她只是个丫鬟,我断断不会。
然而善善只是我的丫鬟吗?
她侍候过母亲又侍候我,无怨无悔。
如果她走了,谁为我擦去噩梦醒来时的冷汗呢?谁能再像她那样温柔地对我说话,抚去我心灵上的伤口呢?
我已经没了娘亲没了爹爹,不能再失去善善。
想到这,我起身就去了皇上的勤政殿。
此时已经很晚了,我是一路小跑过去的,跌跌撞撞的鞋都丢了一只,然而我都没有察觉,只是想着快些见到皇上,乞求他收回太后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