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勤政殿里亮着烛光,我的心怦怦的跳着,感觉这就是我的希望。
朱公公看我这样晚了只身而来,又很láng狈,十分诧异。
但是他也是知道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的,倒不敢怠慢我,马上进去通报了。
我被请进勤政殿。
皇上正在案牍上细细地批阅奏章,旁边还放着一堆还没看完的奏章,像小山一般高。
皇上见了我,紧锁的眉头舒展些许,温和地向我问话:“奴兮,你这么晚了还找朕有事?”
我急切地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最后只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怕极了,怕他不准我,怕善善离开我。
他见我可怜的样子,放下奏折,走了下来,问我:“怎么这样láng狈?”
我qiáng压住自己的感qíng,尽量平和地把事qíng详细地说了一遍。
皇上听了“嗯”了一声,却说:“只不过是个宫娥罢了。”
“可是……可是善善是不同的……”
皇上皱了眉头,“宫娥就是宫娥。这个朕不能答应你,也没必要答应你。太后既然已经下了旨,朕就不好再驳她老人家的意了,否则你把太后尊严置于何地?”
“可是……”
“行了”,皇上挥了挥手,“你终究是小,有些事qíng不懂。太后这道旨意却也是好意,你的那个侍女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是她……”
皇上问:“你是说她不愿意?”
我心中一紧,这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我说“是”,那么善善就犯了抗旨不遵的大罪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嫁不嫁的问题了。
“她不是……”
“那不就得了,皆大欢喜。朕会看在她是你的侍女面子上,让她体面一些出嫁。”
“可是……”,我知道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可是我舍不得她走!”
皇上宽厚地笑了,有些哄着我说:“小孩子留恋旧人很正常,但过一段日子就会过去。朕会再赐你几个贴心的宫娥你看好不好?”
我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他叫来了一名小太监,吩咐道:“送小姐回去。”
我被内侍们带了出去。
内侍们做了个请我在前面走的姿势,但我却一动也不动,只是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勤政殿前。
内侍们一时惊恐,有人劝我起来,说吃罪不起;有人赶忙进去再禀报皇上去了。
不一会儿,朱公公出来了,也是一脸的惶恐,劝我:“小姐这是何必?”
我只是不回答,皇上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长跪不起。
“小姐,您这样圣上心里很不安。小姐,圣上自有圣上的难处,太后可是圣上的亲娘,圣上不能当不孝子啊!”
“小姐您这样对圣上可是大不敬啊!”
朱公公又软硬皆施地劝了好久,见我只是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唯有无奈地进去再禀报了。
只听见殿内有杯子被摔碎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朱公公顶着一身湿衣出来,声音颤抖地对我说:“小姐,您就当救奴才一命吧!圣上说奴才要是还不能劝小姐回去,就要拿奴才是问!”
这时我才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皇上若是能成全奴兮,我自然会保你;如果不能,那么奴兮xing命尚且不保,哪能顾忌到公公?!”
朱公公显然是被我的话震住了,良久只有任命般地叹了一口气,却不再劝我了,跟着在我旁边跪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了。
风呼呼地刮着,刺人心骨。
我不知跪了多少时辰,只是感觉丢了鞋的那只脚肿痛无比,然而我却还是一动不动。
不时有宫娥内侍出来观探。
他们见我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如雕塑般一动不动,都摇了摇头,但眼睛里却有些微感慨敬佩。
勤政殿的灯火灭了。
我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不再管我了。
可是他还没有答应我,我不能走。
跪在我旁边的朱公公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
忙有内侍把他扶起来,去宣太医。
于是只有我对着那黑暗的屋子跪着。
宫娥内侍们也都睡去。
就这样我跪了一夜。
清晨宫娥内侍起来发现我依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