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涨红起来,好过分,难道这个时候你也非要羞rǔ我不可?
我在他的怀中使劲挣扎,叫道:“我自己能走!”
他开始不许,但受不了我在他怀里又踢又打,最后只得放我下来。
我下了地,摔开丫鬟递过来的手,气冲冲地径自向前走。
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我突然绊到了一个小坑,身子就一下子扑倒在地。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使劲地攥着拳头。
好丢脸,为什么偏偏要在他的面前出丑……我只是不想再受到他任何的嘲笑和讥讽啊。
我将自己的脸埋在闷闷的土地上,低低地唤了一声:“娘……我想见我娘……”
时间在此刻停滞,没有任何人再说话,也没有任何人拉我起来。
出乎意料,是权禹王走过来,他扶起我,为我拍打身上的尘土。
他有力的大手拉起我的小手,“我一直在外行军打仗,雷厉风行惯了。这次我们一点点慢慢走……”
那是第一次,他这样柔声的对我说话。
也许所有的人都会想我就这样被他感动,然后搀上他的手无限温馨地走在一起。
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抽回了我的手,礼节xing地对权禹王说了声谢谢。
他一定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子,脸上一定不免讪讪的。
我有些得意,我们之间这样才算扯平了。
这样的恶作剧,让我有些开心,竟使我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首次的微笑。
我被安排在一处清凉幽静的小院里。
屋外种了许多了青竹,于是时常有清慡的小风会chuī拂到屋子里,给夏暑带来丝丝凉意。
权禹王妃调了五个丫鬟两个内侍来服侍我,其中有两个贴身侍奉。一个叫梧桐,是从王妃身边拨过来的,见多识广,xingqíng沉着稳重;另一个叫做蕙儿,从名字带“儿”来看,不过是府上平常使役的丫鬟,难得的是她只比我大了几岁,口齿伶俐,懂得不少笑话,倒是让人解闷。
由此可见权禹王妃细心周到之处,令人佩服。
可是无论这是个怎样舒适的地方,我的眼前只要是一片黑暗,我的心qíng就不可能好起来。
视力的丧失大大影响了我的胃口,我每天吃得很少,晚上的睡眠也依旧不好。
权禹王妃每天都会来看我,亲热地询问我住得是否习惯丫鬟们是否好使唤等。
我感激于她的体贴,只能敷衍地回答我很好我很习惯这里。
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当她得知我的饮食和睡眠并不如意时,便严厉地指责梧桐蕙儿等侍女的失职及服侍不周之过。
我忙着帮她们解释,说这些并不是她们的过错,王妃这才饶了她们,但警告说下不为例,一定要好好服侍我不能让我有半点不适。
自此梧桐和蕙儿她们愈加诚惶诚恐,总是花尽心思让我更多食饭让我好好入睡让我多出去走走。
蕙儿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她总是劝我出去散散心。
我说:“即使出去了,我也什么都看不见。那么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蕙儿可怜巴巴地说:“小姐若总是待在屋里,被王妃知道了,又要责怪奴婢们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自从失明之后,心肠竟也变得软了。
蕙儿服侍我走了一段路,路上不停地讲着吉祥话,然后体贴地把我请进亭子休息。
我们正歇息着,忽然有笑声传来:“蕙儿,这便是前些日子到这儿来避方位的奴兮小姐吗?”
那声音清脆朗朗,少了分娇柔作态,多了分豪慡之qíng,让人平生出一丝好感。
蕙儿忙着答道:“蕙儿拜见朵儿主子,这位正是从宫里来的奴兮小姐。”
娜木朵儿一定是打量了我上下,然后直言不讳地说:“好漂亮的孩子啊。”
我微微红了脸,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容貌是没话说,但是像她这样直白地夸奖出来还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娜木朵儿慡朗地笑起来,“奴兮小姐不要见怪。你们中原人总是容易腼腆,不像我们……”
这么说她是外域的女子。那么很有可能是上次所说的权禹王新纳的侧妃,那位回纥大将之女了,难怪这样直慡,但还并不惹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