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敏感的小东西。
承瑾和她说过几句话,仿佛舍不得离开她,那天无意中听见静云在哭:“她得了白血病,或许活不过几年了。”
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股冲动,他说:“为什么不去治?”
静云悄悄抹泪:“已经没有用了,她妈妈说这次送她来中国也只是希望在她死前还了她一个梦想,她总是很好奇中国是什么样子的。”
“那她妈妈呢,为什么不陪她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舒宜来,小时候如果舒宜不是没有妈妈,她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又想起很多年前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间里也只有淡淡的月光,那个小女孩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声音小小的轻轻的说了一句:“妈妈,我难受。”
静云倒没有留意到承瑾这一刻的表qíng,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才幽幽的说了一声:“也许她妈妈有她妈妈的事吧。”
农历的四月四,正是一年之中chūn光最美的时候,静云带着囡囡和tahiti来到这个小镇上,一行三人走到海边的时候忽然看见承瑾。
静云愣了一下,倒是承瑾回头看见是她,笑了笑,指着身边说:“静云,坐吧。”
两个小孩子在妈妈坐下的时候又跑出去玩去了,承瑾拿起身边一罐酒喝了一口,然后指着远处的帆船说:“小时候我恐水,所以从来不敢来这里,但那时候舒宜很喜欢坐这里,就是这个位置,我总害怕她掉下去,可没想到现在连我都能坐了,习惯了根本就不会掉下去。”
静云的嗓子哑哑的,热热的,有点哽,堵得难受,她怕自己一开口他会怀疑,只好点点头,简单的敷衍一句“嗯”。
承瑾仿佛有点不好意思,远处有几只海鸟低低的叫了一声,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风起的时候他的声音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喜欢到这里来呆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事都gān不了。”
静云没有回答。
承瑾反倒自顾自的说起来:“有一次,她受了委屈,一个人坐在这里,默不作声,我找了她好久才找到……”
“还有一天晚上,她离家出走,走了一天,走到了20多公里以外的一个农贸集市上——”
“其实那个时候她并不想那样的,只是没有人会去关心她,没有人去保护她,所以她只能竖起自己身上的刺,有时候刺伤了别人,但她也不辩解,其实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她应该也很难过的。她看起来不要任何人的关心,不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其实只要你给她一点点关心,给她多一点点的保护,她其实很信任你的……”
说着说着,静云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忙不迭的避开脸去,颤着声音说:“承……瑾,我要去看看孩子,她们好像在吵架!”
承瑾说得太入神,根本没注意到静云的颤音,他跟着静云走到沙滩的那一边。
这一次换成了是tahiti坐在沙滩上大声的哭,从上次中秋节见过,这一次,tahiti更瘦了,她本来就是黑人,现在显得更加黑瘦,看起来象是一具骨架,薄薄的立在海滩上,说不出的一种孤单可怜,不知道为什么承瑾忽然想起了舒宜背后的那两块琵琶骨,她以前也很瘦的,就象被风一chuī就要飘走。
囡囡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无辜的说:“我只是说小王子死了,舒妈妈说小王子死了的,我只说了这一句她就哭成这个样子了,我说……我说小王子死了,她就哭了,妈妈……”囡囡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辩解不清,其实她也只是看tahiti想妈妈了,所以才听舒妈妈的话告诉她小王子死了,谁知道tahiti会因为这一句哭成这个样子。囡囡解释来解释去,忽然也扑到静云的怀里大声的哭起来。
静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无声无息,却落得那么急,那么密。
她仿佛尽了很大的力气去忍,可总也忍不住,忽然囡囡说:“妈妈,tahiti的鼻子出血了,妈妈,她……她……她会不会死?”
静云猛地一惊,转眼去看的时候tahiti的鼻子里不断的往下滴血,静云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捂住她的鼻子,可是tahiti的嘴巴也开始出血,血不受控制的从她的手指fèng里涌出来,一滴一滴的掉在沙子上,鲜红触目。
静云哭着喊:“tahiti,你别哭了,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