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_作者:小麦s(712)

  阮小五jīng神大振:“遵命!”

  “封丘只是个障眼法,赵栩既然如此出人意料,还在孟府设局等我,他此刻恐怕已经去了鹤壁黎阳仓。你送走大郎就在鹤壁和大名府之间守株待兔即可。若他已到了大名府——,就告诉沈岚,赵栩不死他就完了。”阮玉郎的手指将沾血的道服掀了开来,胸口裹着纱布之处慢慢渗出血来。那铜钱所到之处依然血脉翻腾疼彻入骨。

  “赵栩怎会知道——”阮小五一惊:“小五这就立刻赶往大名府,郎君保重!十三和十五尽得小七小九真传,都在外间守着。郎君有事摇铃就是。”

  阮玉郎点了点头,又合上了眼。是他小看了赵栩,这亏吃得不冤枉。

  “我早说你比不上六郎。”那句笑语又在他耳边响起。

  孟妧,又或是阿玞,巧笑嫣然,说得那般自然自信。赵栩还说他老了?阮玉郎赫然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的血迹又渗出了一些。

  他从几时开始诸事不顺的?似乎就是从这六鹤堂那夜开始。他从福建回到开封后的那两年,钱多,人多,蔡佑大权在握对他言听计从。西夏梁氏早在他相助之下做了夏国皇后,大军即将进犯西陲。宫中赵璟因心病炼丹服药中毒昏迷。房十三兄妹在他扶持下起事极顺,夺下两浙路六州。有了高似的牵线,女真也在他利诱下打败了契丹渤海军。巩义的重骑和攻城重弩,加上他在京中接应,拿下这无险可守无关可踞的汴京轻而易举,他和西夏女真三分天下明明唾手可得。

  谁料想那夜过后,赵璟竟能醒来,梁氏的两个女使竟会自作主张再次刺杀陈青,bào露了巩义的安排。更害得蔡佑罢相,海运和榷场两大生财之道也被赵栩那几个小儿给截断了,陈元初跟着又大破西夏。他不得不假死遁去大名府,从头谋划。

  现在细细回想,那夜喝破梁氏两个女使行迹的,就是阿玞。

  使孟家、陈家、苏家更为亲近的,也是她。

  阮玉郎的手指点在罗汉榻上,藤席深深凹陷了下去。他早该想到这层关系,既然她就是王妋,那么巩义永安陵一事自然是她告诉陈青的。当年她看到了chuáng弩写在了札记上……

  时隔三年,再次坏他大事的,还是她,也不对,是他自己才是。

  阮玉郎长叹一声,自从知道孟妧就是王玞,他就中了邪似的,想补偿想试探想较量想挑逗,甚至想将她放在身边。

  北婆台寺之后,他梦见她好几回。梦里他没有了那不为人知的病,将她压在身下恣意妄为,那种快活几近灭顶,他把持不住沉迷其中。醒来后身上的濡湿切切实实,那种快意还残留在体内令他颤抖不已。但无论是莺素还是燕素,仅脱去上衣,他就已经无法忍受。

  他只有和她,才会有自己的孩子。父亲这一脉正统,才能承传下去。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上一试,这是上天欠他的,他得拿回来。

  阮玉郎眸色暗沉,心头一团火,烧得他烦躁不安,那伤口更炙热灼痛起来。

  “郎君,药好了。”外头的阮十三和阮十五恭恭敬敬地轻声禀报,心中激动无比,他们这些侏儒,幼时就被父母丢弃,被杂耍团的收了去,从来没被当成“人”看,自从被阮氏三兄弟救出来,吃饱穿暖有钱拿,学了一身本事,终于能服侍郎君这样的神仙人物了。

  “拿进来。”阮玉郎扬声道。他又怎么会不如赵栩?他又怎么会输?孟妧也好,王玞也好,既然他拿定了主意想要,就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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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跟着章叔夜huáng昏时分才赶回正店里,毫无疲色,亢奋得很,将事qíng再次细细向赵栩禀报了一遍,请示道:“我们可是要留在鹤壁等户部的人来处置?”

  “你们这两日着实辛苦了,忠义伯立下大功,实在可喜可贺,好好歇息一夜,明早我们一同就去大名府,还要劳动孟御史明察秋毫,我们要把沈岚拉下马来。”赵栩笑道。

  孟建虽然知道黎阳仓贪腐盗粮一事和沈岚脱不了gān系,可听到赵栩这般挑明,一颗心还是别别跳得厉害:“沈岚在大名府素有清名,听说家徒四壁,屡屡靠典当他娘子的嫁妆度日,大名府的税赋库银也从来没出过错,他几次被先帝褒奖——”

  赵栩微笑道:“不错,我曾私下查过他两回,看起来的确是个清官。五年来先帝褒奖了他绢帛八百匹、银六百两。他均用在了义庄和慈幼局上头。既然鹤壁有人前往大名给他送信,恐怕会有人在半路刺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