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作者:卿妃(10)

  “不要多心?只怕你存着异心!”

  “真是妇人气短!”

  “韦柏重你别忘了,孩子落在我的手中,最多不过是亲姨娘想见外甥女。看在柳缇的面子上,余瞻远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若是你,哼哼。”

  “你!”

  “教主!”高叫声打断争执,“榕树后有一吊桥!”

  “糟,那孩子定是从那儿跑了!”

  “韦庄主如此认为?”

  “不信就算!你就在这等着吧!”男人恨恨一声,疾步向树后跑去。

  “将吊桥砍断。”如寒风一阵,女声冻结了她的心底,“我要让那丫头有家归不得,看她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那一夜,她站在崖壁间默默安慰自己,有爹有娘的地方就是家。

  却没想,她已是一只失亲的雏鸟。守着的,只是一个空巢。

  “算了。”她放下手中的石子。

  “要在下没记错,是姑娘想要吃ròu的。”上官意抬眼看了看树上的鸟巢。

  “没长毛的鸟ròu少不好吃。”

  微光暗影中飞来两只山雀,一先一后哺食着巢中的雏鸟。

  “这下好,齐全了。”上官意含笑看着她。

  “嘘。”她示意他噤声,侧耳听了会儿,忽而惊喜道,“水声,有鱼吃了!”说着拽起上官意,让他半靠在她身上,脚步一深一浅吃力地向前走去。

  “怎么?”发现他一直凝视着自己,余秭归眨了眨眼,“公子不爱吃鱼?”

  上官意清清浅浅地笑开,温热的鼻息chuī拂在她的颈侧。

  怪人。

  余秭归暗道一声,又开口:“鱼比鸟更补,待会儿公子可要多吃点。”

  “姑娘是在关心在下?”

  抑制住眼角的抽动,她磊落答道:“公子因在下受伤,在下自然关心。”

  “如此啊。”他垂眸看着身侧,轻声悦耳道,“我与姑娘也算是过命的jiāoqíng了,这么客气未免奇怪,不如以姓名相称,你看可好?”

  脚步微滞,余秭归警惕地朝他看了又看。俊眸澄澈,绝无破绽。

  “那…好吧。”她答应得犹豫,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秭归。”这两个字经他一唤,真是悦耳得紧,“秭归今后可叫我子愚。”

  “公子的表字?”她惶恐了。

  “是。”

  她是恪守礼教的老八股,还是算了吧。

  “上官公子,这……”

  “子愚。”

  某人不给她八股的机会,大眼瞪大眼对看了许久。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计,她才委曲求全道:“子愚。”

  唇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上官意笑得温暖,好似绿了江南岸的chūn风,chuī得她晕陶陶。

  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了神智。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更何况他俩的新仇旧恨又不止一桩。

  她笃定着,下意识忽略了那瞬间涌起的莫名qíng思。

  初夏的山风有点清凉,上官意坐在溪石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那双晶莹如玉的luǒ足,滑过不时cha入水中的树枝,落在余秭归捉鱼的那只手上。

  原来她是左撇子。

  俊眸遂亮,抹过难以言喻的神采。

  那夜他看得明白,峨嵋十姝虽江湖排名不高,可排出是让阿匡都头疼的碧水阵。即便有他妨碍,她也只用了十招便轻松拆解,且是右手握剑。

  想他在江湖兴风作làng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让他一眼看不透的人,让他想要一看再看的人。

  余秭归,余秭归。

  心中默念着,他俊眸流盼,化出一丝浅笑。

  三天了,落入山底三天。除了第一夜他因剧痛晕厥,后几日他醒得都比她早,并且时时在笑。这笑不同以往,是十分内敛地含在唇边,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看得她汗毛直竖,夜夜噩梦不胜其扰。可怜她白日还要背负这尊“大佛”,原本不胜丰腴的脸蛋便更加清瘦了。

  妖孽啊。

  “秭归你叹什么?”说着,他轻轻靠来,近在咫尺的呼吸让她不由炸毛。

  妖孽速退!

  “秭归?”

  顺着他不解的目光,她这才发现自己动作快过思想。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她下意识结起了除妖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