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下人曾传,父亲并非祖母亲生之子,所以祖母才会十分厌弃女儿,哪怕大哥大姐是祖母娘家侄女所出,祖母也没对他们另眼相待,对母亲,祖母更是没有丝毫怜惜,明知母亲身体不好,有孕在身,还再三bī迫父亲想让她带孕入京,甚至当年蓝嬷嬷一事,女儿都觉得十分蹊跷……”
静姝说到这里,白二老爷的脸色已是大变,他砰得一声立起,茶杯受到震动,晃了晃,发出刺耳的声音,茶水洒出,溅在桌面上,然后又是一片死寂。
三房,三房真是大胆,私下竟敢传这种话,还传到了他女儿的儿子!他们白府,内宅竟然如此混乱不堪!
白二老爷面色变动,眼睛盯着女儿,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可是看着女儿纯净带了些迷惘的面容,看着自己十分信赖的眼睛,咬着唇有些倔qiáng委屈的样子,那斥她“胡言乱语”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女儿既然听到这种传言,母亲的确又待妻子女儿不慈,也难怪女儿心中生疑……
白二老爷压了压心中涌起的各种qíng绪,他勉qiáng道:“姝儿,此话不可乱讲,你祖母对你母亲多有误会,她又因着那相克之说这才对你有些排斥……”
静姝摇头,她道:“父亲,女儿并非在意这个,女儿原先也对那些人乱嚼舌头根子不当一回事,可是此次这个女子突然出现,女儿就有些心惊……女儿想,这女子,她和父亲生得这般像,又得祖父这般重视,会不会,会不会跟父亲的身世有关?”
白二老爷听言又是一怔,凌国公府,那女子,然后自己的身世……
其实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敏感,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母亲对自己的态度,对兄长和弟弟的态度,这其中的微妙不同,他并不是一无所感,但想着父亲对自己的重视,兄弟几人当中,也唯有自己最有“出息”,母亲对自己苛刻一些,让自己对兄长幼弟多照顾一些,他也觉得理所应当,只是……
只是当某一个缺口打开,怀疑的种子种下,很多记忆涌现,再想把某些念头摁下,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静姝见父亲面色变幻,又似陷入深思,自己的试探目的业已达到,甚至还暗暗撒了些种在心间的那叫怀疑的毒,便觉得今日之事也差不多了,就跟父亲又随意说了几句,便告退了。
此时白二老爷也无心再抚慰女儿,只挥了挥手便让她退下,自己则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姝离去时,回头看父亲书房闭上了的门,她伸手,手上便隐隐传来一股香味,极淡,极清新,有点点类似刚刚父亲房中那半开的莲花的清香。
只是只有静姝知道,这是一种特制的香,对人身体并无害,只是会有让人qíng绪放松,qíng感更易善感,容易让人捕捉缺口,促人回忆等等功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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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国公府。
凌国公世子凌修安这日拜访完白老太爷回到府中,就收到其母凌国公夫人周氏大丫鬟递来的消息,道是母亲凌国公夫人正在主院那边等他,让他回来后就过去说话。
凌修安皱了皱眉,知道母亲必是问有关唯嘉表妹的事安排的如何了,心里莫名就有些烦躁,但他向来孝顺,整了整衣裳便去了主院。
凌修安知道唯嘉的外祖母前朝皇妃周妃是母亲的姑母,母亲幼时丧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养在周妃身边,因此母亲和周妃的感qíng说qíng同母女都不为过,和周妃所出的永惠公主感qíng也是非常好,所以在永惠公主自缢身亡后,便秘密收养了永惠公主所出的唯嘉。
但此事其实父亲并不同意,母亲便将其托在了娘家一个没落的远房族人那里,每年给他们钱财抚养唯嘉。
好在外家周家虽是渭地前朝大族,但换朝后也已没落,并不显人眼,当今华皇后又是母亲的姨表姐,自己的姨母,华皇后和华皇后的母亲都怜母亲幼年丧母,对母亲甚为宽容,因此母亲和前朝的关系这才没有人去深究,否则……
凌国公夫人周氏看到儿子进来,便挥退了众人,唤了他到近前说话。
周氏看儿子坐下,便问道:“修安,白府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这事也说了一段时间了,白府那边做事怎么这么慢?这事不落实,唯嘉也不好公开出入,到底不方便。”
凌修安恭声道:“母亲,白府那边也有他们的顾虑,白二夫人即将生产,且这胎不易,白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