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记得祁树礼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可以这样爱,为什么不呢?”但是我跟他却不可以,因为爱是有方向的,我和他的爱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方向上,我爱的不是他。之前在他怀里咳血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的,今生我只愿死在一个人的怀里,可是他至今不明白……
转眼就是圣诞了,耿墨池要回新西兰,陪母亲一起过圣诞。我要他带我去,他开始不肯,我软磨硬泡,磨了好久,最终赢得了胜利,他答应带我去新西兰,要我准备好护照。可是护照在祁树礼那里,当初搬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撂他那边了。我不好直接找他要,免得他以为我们要远走高飞似的。我决定亲自去拿。瞅准了时间,耿墨池不在家,祁树礼也上班去了,阿芷也不在,我大摇大摆地晃到了隔壁。他新雇的用人跟我很熟,我简要地跟她说明qíng况,她就让我上了楼。我先在书房里翻了个遍,没找到,又摸到卧室,chuáng头柜、梳妆台,每个抽屉都仔细地翻找,找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贼,尽管这房间我住过两年。
这个时候,祁树礼可千万别出现,否则他真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可是,可是世间就有这么巧的事,我在梳妆台的屉子里没找到护照,疲惫地抬起头时,猛发觉镜子里映着走来的一个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摇摇晃晃地站在了我身后。这个男人,怎么老是喜欢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早晚我会被他吓出心脏病。
“你在找什么?”他在镜子里微笑着看着我。
我尴尬地转过身,“这个,我,我找……护照……”
“你终于过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进这个房间。”他眼神迷离,一身酒气,似乎刚从外面应酬回来。喝了酒的男人是很危险的,我得赶紧撤。可是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拖进他怀里,不由分说就抱住了我,“别走,考儿,别走,我想你……”
第六十四章 阳光照不进现实(3)
我使劲推开他,声音开始发抖,“你,你喝多了!”
“没有,这点酒算什么。”他笑着伸手抚摸我的脸,眼神却很悲伤,“你有了他就把我丢在一边,不管我的感受,当着我的面跟他亲热,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受?考儿,我真的很难受,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把阿芷当成你都没用,她不是你,她取代不了你……”
“你真的喝多了!”我把他的手拉开,他却捧住我的脸猛地吻了下来,我又踢又打,最后竟被他摁到了chuáng上。他拉上窗帘,开始解西服的扣子。
“不,Frank,你不能乱来的,我现在是他的人,你该明白……”我边说边往chuáng头缩,可是他脱下西装外套后扑了过来,无论我怎么求饶,他就是不放手。虽然我跟他共同生活过两年,可是我的ròu体和心灵从未在他这里达成统一。回到耿墨池身边后,身心早就不属于他了,现在更加无法接受跟他的肌肤之亲,我觉得我是被qiángbào了,屈rǔ和愤怒,恐惧和悲伤瞬间吞噬了我,而他激qíng澎湃,轻而易举就占据了我的全部。
我一直在哭泣,当年在他怀里咳血的时候都没哭得这么厉害,仿佛被四分五裂般,对这个男人曾有的感激和敬仰,全在这一刻毁了。
cháo水退去,沙滩总是尽显láng狈。我感觉我就是一具横在沙滩上的遗骸,bào露在阳光下,没有人来掩埋,只等着海鸟过来一点点地啄食。
他很温柔地给我擦拭身体,给我穿好衣服,然后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亲吻我的额头,“对不起,考儿,看着他拥有你,我都要疯了,怎么劝自己都没用。我很害怕,即使他死去,我怕我还是没办法让你回到我身边来……”
我突然就挣脱他,跳下chuáng,狂奔下楼。耿墨池回来的时候,我刚从浴室出来,他诧异地上下打量我,“大白天洗什么澡。”
次日早上,祁树礼亲自送来了护照。耿墨池不知内qíng,还向他说谢谢。我当时穿着睡裙站在楼梯口,不知怎么就发了疯,冲祁树礼扯着嗓门吼:“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两个人齐齐抬头看我……
祁树礼离开的时候,背是弓着的,回头望了我一眼,深深的一眼。
耿墨池何其聪明,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一整天,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要我跟他出去走走。我们走马观花,转到城北的Kerry Park(凯瑞公园)。说是公园,其实只有一片绿地,几把长椅,但视野极其开阔。傍晚时分,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这里,看霞光落尽,闪闪发亮的海水平静下来,远处的瑞尼尔雪山也在天边的暮霭中渐渐隐退。所有这些城市的背景都退到幕后去了,演出开始,城市中心的太空针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勾出塔身优美的曲线,塔顶一团绿色,莹莹如玉。在它的身后,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做着温柔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