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在哪儿学的啊,还不是在英珠那里耳濡目染的。只要跟她碰面,两个人总是手脚先说话,她可是练了多年的跆拳道。耿墨池才不管这么多,拖着我就上楼。我求救地望着安妮,这死丫头耸耸肩,手一摊,爱莫能助的样子。真是没良心,我为她出气,关键时候她竟然见死不救!
进了房间,耿墨池把我扔到chuáng上,我以为他又要揍我,吓得身子直往后缩:“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妹妹才动手的……”
可是,可是耿墨池并没有发火,他俯下身子,那张让我这辈子都刻骨铭心的脸一点点地靠近,靠近,两秒钟前的怒气已dàng然无存。他伸出双臂,海làng一样地裹住了我,身上好闻的烟糙气息让我仿佛置身一片密密的树林,斑驳的日影透过树叶洒满我们一身,他凝神看着我,目光一如往昔,四周突然静下来,清晰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的香气,暖暖地拂在我脸上,声音也变得嗡嗡的:“gān吗把我丢下一天不管?我要是突然死了怎么办?”
我还没回答,他猛然狂乱地吻下来。他的吻急迫而迷恋,辗转吸吮,吞噬着我越来越模糊的意志,此时此刻,好似他的气息已经充斥着一切,他的唇如同火焰,几乎要将我燃为灰烬。我宁愿自己是灰烬。
终于分开,我的脸埋在他怀中,“墨池,你要好好地,好好地治病。”
他身子僵了一下,良久,才低低地说:“你明知道我的病没有治的了,我已经绝望,唯一的愿望就是时时刻刻看着你,伸手就能触摸到你,所以别离开我,一刻也别离开,好不好?”
说着他又低头吻了下来。
所有的言语都湮没在缠绵的唇齿间。
我想我已经了解这个男人了,他外表的坚qiáng全是装出来的,包括他对我的凶狠,也是装的,他的内心其实极度恐惧和无助,他比任何人都留恋这个世界。如果可以,我愿意折我一半的生命留住他即将远去的脚步,每一个深爱他的亲人都会这么想,包括他的母亲。当我下楼去厨房准备他晚上要喝的中药时,耿母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垂泪。
“过来坐会儿吧,孩子。”她拍拍身边的沙发。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伯母,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年纪大了,睡不着。”耿母抚摸我柔顺的长发,眼神充满慈母的爱怜,“谢谢你,考儿,这么体贴地照顾他,给他熬药,我这个做母亲的,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伯母,我心甘qíng愿的。”
“孩子,你心眼真好,池儿的心眼也好,可是老天爷却一点生路都不给他!有时候我真恨,真的是恨!考儿,我真恨命运的不公啊!”耿母说着就泪满眶了。
“伯母……”
“我们耿家也不知道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一代比一代萧条,他爸爸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六岁,现在池儿……可怜这孩子……到头来连后代都没有。婚姻又是这么不幸福,要不是你,恐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他爱你,考儿,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看得出来他是多么爱你。白天你们都出门了,他陪着我就一直在说你,说你们的过去,说他的遗憾,说他多么舍不得你……老天,如果可以,我真想拿我后半生的命去换他的命,十年,二十年,只要他能幸福满足地生活,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啊!”
耿母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握住我的手,哀求道:“所以考儿,多陪陪他吧,他的日子不多了,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请别拒绝,他只是希望离开这世界时能有你的陪伴……”
“伯母,我不会离开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
第六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
少女时曾看过一部很经典的爱qíng文艺片《滚滚红尘》,三毛的作品,林青霞和秦汉演的,浮华梦幻般的场景,好似泛huáng的记忆,爱qíng追逐到最后却是支离破碎,而直到白发丛生,男主人公也没有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成年后方明白爱qíng这东西是转瞬即逝的,人世间太多的变数,一朝松手,可能再无机会挽回,然后只能用一生去缅怀一段感qíng。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因为离圣诞还有些日子,耿墨池身体状况还不错,心qíng也很愉悦,于是就有了带我出去游玩的兴致。我真是兴奋极了,认识他这么久,除了几年前跟他去过新疆,我跟他还没正儿八经地旅游过呢。安妮开始吵着要一同前往,后来被陈锦森哄住了,让她别当电灯泡。我们先抵达有着“硫huáng城”别名的罗托鲁亚,这里算是新西兰最早的旅游胜地,一到罗托鲁亚,我立即感到这里别有dòng天,到处是热气蒸腾的喷泉,空气中弥漫着硫huáng的气味。在这里泡温泉真是一大享受,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在艾哥顿牧场欣赏十九种羊登场的表演秀,包括牧羊犬在舞台上来回奔跑、剪羊毛、喂小羊喝奶等jīng彩项目,我还生平第一次尝试了剪羊毛呢。在我剪羊毛的时候,耿墨池就拿着相机在旁边拍,也就是瞬间的事,脑中忽闪而过记忆的碎片,我想起了几年前在新疆采访时,他也曾给我和小羊拍过照,他可能也想起来了,举着相机怔怔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