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唯愿他不知道!
那天他又昏迷了,我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他,心如刀绞。米兰突然来了,我没去找她,她倒来了,大约是来看耿墨池咽气没有。事实上她站在一旁已经观察我半天了,我伤心无助的样子应该让她觉得很痛快。如果她想要痛快,我宁愿死在她面前也不愿意耿墨池到这地步了还被她打击折磨,我知道她真正想打击的人是我,只不过借的是耿墨池这把刀。
“我们谁都没得到他,我们都输了,不是吗?”她淡淡地说,那张脸陌生得让我不能相信站在眼前的女人就是米兰。
“你怎么会来这儿?”我恍惚问了句。
“我是他太太,我不来谁来?”
这个时候她倒想起自己是他的太太了。
我只能哀求:“放过他吧,他都这样了,你非要他死不瞑目吗?”
“听说耿墨池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你。”米兰根本不接我的话,也不看我,望着她的丈夫自嘲地冷笑,“他对你真是爱到骨子里了,你不过是陪他睡觉,却睡到了天文数字的财产。”
“米兰!你够了没有?他是你的丈夫!”
米兰冷哼道:“丈夫?谢谢你提醒他是我的丈夫,可是我好像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妻子,他对我若有半分的怜惜之qíng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你为什么嫁给他?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不离开他?他现在躺在这里,你心里很好受是吗?”每次都是这样,一面对米兰我就无法控制qíng绪。
米兰也一样,话没讲两句就咄咄bī人地质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爱?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他的爱不会比你少一点,你信吗?你信吗?”她嚷了起来,又开始歇斯底里了,“没人相信我,所有的人都把我看成是一个只认得钱的人,我既然已经是你们眼里的婊子,还有必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吗?”
“你相信报应吗?”我忽然问道。
米兰一怔,不明白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信。”我望着她说。
米兰嘴角动了动,在思索怎么反击我。正僵持着,一个护士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跟我说:“白小姐,快去,祁董事被送进急救室了……”
我脑中嗡的一响,四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连转过头去的力气也没有,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乱跳,头晕目眩得就要跌倒。
“报应来了!”米兰眉开眼笑。
祁树礼的胆结石让他痛得昏死过去,这些天,他一直在qiáng忍着病痛,整天捂着胸口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被迫住进医院。院方组织了qiáng大的专家组给祁树礼会诊,但每个人的表qíng都很奇怪,躲躲闪闪的,见到我总是满脸堆笑地说:“白小姐,你尽管放心,祁董事的病不碍事,只是个小手术,一做就好。”
“那你们怎么还不做?”
“马上做,马上做……”
我总是得到相同的回答。
这下好了,两个男人都进了医院。他们还真是有缘,在彼岸chūn天做了数年的邻居,在日本也是,后来到了西雅图,两个人还是邻居,现在倒好,连住院也一起,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而像约好了似的,祁树礼手术刚做完,耿墨池就醒过来了。
他看上去非常虚弱,不能说话,鼻腔中还cha着氧气管子。我不能进去看他,远远地站在玻璃这边朝他挥手,他看到了,死而复生般,眼中竟有流星划过般的光芒。他依稀眷恋地看着我,笑容像花儿一样地在嘴角徐徐绽放。
我的脸贴在玻璃窗上,也朝他露出同样的微笑。
我不想落泪,我只要他记住我的笑。
但我的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着,感觉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切,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冲他笑,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压制心中的痛楚。
他在我脸上看到了坚忍的力量,依托着这力量,他又奇迹般地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两个礼拜后,他居然能下chuáng走动,也能到花园里晒晒太阳了。而祁树礼手术后也渐渐痊愈,这两个昔日的劲敌经常在一起晒太阳,说笑聊天。我很少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他们也好像不欢迎,一见我过去就岔开话题。
“男人的话,女人最好不要听。”祁树礼故意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