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云盯着那幅仿作看了很久,久到他开始咬牙切齿。
她过得很好,简直好得让他怒气横生。
据说,洛城才子甚至托媒上门。
砰的一声狠狠捶在桌上。他的妻子岂是由人觊觎的?
他一时抽不开身离京,却不表示不记挂她,天知道他每夜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再次用力捶在桌上,可恼的是,如今他一步不能离京。
“来人,备轿,我要进宫。”——
腊月十九,大雪。
整座洛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百姓们尚在睡梦之中,三骑马飞快地穿过街道,直奔城北一处民宅。
睡梦中的任盈月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抱被坐起。
伸手掀开chuáng帐,目光四下看了眼,又侧目倾听一下,最后皱眉趿鞋下地穿衣。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极快的将长发梳好挽起,以一支拙朴的紫檀木簪固定住,然后拉门走了出去。
雪仍然扑簌簌地落着,积了厚厚一层雪的院里没有一只脚印。
转过回廊,她从正门前的石阶缓步而下,像有感应似的朝大门走去。
在她拉开大门的同时,门外的人正抬头yù敲门,遂而大吃一惊。
任盈月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有圣旨。”为首之人声音透着尖细,捧高手上的一卷huáng布。
“公公请。”她侧身让开,请三人入内。
门口的动静令门房惊醒,几乎是胡乱地披着衣物便冲了出来。
一时间,整座任宅人声嘈杂起来。
圣旨宣完之后,任清源接下圣旨,并朝女儿看去一眼。
任盈月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开始觉得皇家跟自己真的是八字不合,她这才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啊。
她以为陆朝云是懂她的,她在洛城等他功成身退前来团聚,结果他却非要再把她弄回那座繁华的京城。
当朝御妹,授封金元公主,以国号为尊,这是怎样的一种恩宠啊!
皇上究竟意yù为何?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存疑。
打赏了传旨的公公,任清源yù留他们吃杯茶,结果他们坚持不受,顶着风雪匆匆离开。
“月儿,你跟我到书房。”
父女两个沉默地走进书房。
任清源负手于后走了几个来回,皱着眉沉吟道:“这道圣旨来得古怪,也不知是福是祸。”
“跟皇家沾了边,多半不是好事。”跟皇家打jiāo道的日子实在让她敬谢不敏。
“无缘无故授以如此殊荣,只怕很快就会有人送你入京。”任清源沉吟着,旋即做下决定,“为父随你入京。”
“爹——”
“不必再说,为父断不能就这样放你独自入京。”他定定地看着女儿,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如今朝局看似平静,实则隐患丛生,皇上病重随时会撒手人寰,而太子年幼,叔王年长,一个不慎便会再生乱象。”
她直接掏出袖中的一卷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公公入门时塞给我的。”
任清源神qíng震动。密旨!
打开密旨看过之后,这位前御吏沉默了。
任盈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屋顶。她就知道陆朝云带给她的,永远只有麻烦。
“月儿,你自己上京,多加小心。”
她惊讶地看了眼父亲手中的密旨,缓缓点了点头。
“我嘱咐你母亲几句,你也回房收拾去吧。”
“是。”
出了书房,任盈月举目远眺,深深吸了口气,扑面的刺骨寒意让她头脑一清。
该来的躲不掉,被那个男人赖上就只好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