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哥……”
“好了,你不用说了,回去吧。老雕的事你不要再来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你给我做普法教育也好,讲道理也好,都没用,我就是一文盲,如果能被教育好,我爸当初也不会要崩了我。”
说着樊疏桐起身,拿起渔具头也不回地往自家院子走。
他踏在木板桥上的脚步声铿锵有力。
常英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想哭,眼眶顷刻间蓄满了泪,她冲着他的背影喊:“士林哥,无论你做过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樊疏桐没有回头,只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
花店下午没什么生意,朝夕跟小美说早点关门。小美是她雇的帮手,才十九岁,古灵jīng怪的,一听会早点关门,立即兴奋不已,显然是跟男友有约会。小美小小年纪就jiāo了男友,是体校长跑的,长得很魁梧,来过店里几次。朝夕每次看到小美甜甜蜜蜜地跟男友打电话,就觉得自己老了,真是老了。
“朝夕姐,晚上我要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号》,听说很好看,电影院都排着队买票,你去不去看?”还不到五点,小美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了。朝夕坐在一个鱼缸边发愣,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我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了,很久了。”
记忆中好像还是大学的时候看过,之后再也没有进过影院。那时候她不大合群,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学校的电影院看到通宵,从周星驰的无厘头,到王祖贤的鬼片,张艺谋的片子她也看,然后是各类奥斯卡电影,一路看下去,不带任何感qíng地去看,偶尔被感动,出了电影院被冷风一chuī,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大学读了一年她就退学,其间想都没想过要重新去考自己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因为她发现大学是个让青chūn放纵灵魂腐朽的地方,她的青chūn本来就支离破碎,她不想把自己埋在那个毫无好感的地方。
那么现在呢?
她倒是如愿把自己埋了,埋进了这段极其诡异的婚姻。
朝夕很难形容她和连波现在的关系,说是夫妻吧,经常闹得跟仇人似的(可能一开始就是仇人),说是仇人吧,他们又分明同chuáng共枕。非常的诡异!白天哪怕吵架吵得喉咙都哑了,可是一到晚上,他照旧会从被窝里伸出手拥抱住她,该怎样还是怎样,极尽缠绵。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又是那副百年不变的表qíng,匆匆忙忙地收拾公文包去上班,看都不朝她看,也不管她什么时候起chuáng,吃不吃早餐。他果然是说到就做到了,他再也不会以从前那样的态度对她,他当时说要她想都别想,她就真的不想了。
朝夕最痛恨他的就是这点,如果真的不想理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睡一张chuáng?如果真的厌恶这场婚姻,gān吗不搬出去一个人住?他现在仕途得意,平步青云,哪里没有他睡觉的地方?可是非常奇怪,除了出差,连波很少在外面逗留,下了班就直接回家,他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他的应酬其实应该非常多的,经常不是陪这个领导到下面视察,就是接待上面来的某某领导,吃饭是避免不了的,可他很少陪领导吃饭,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理由推脱的,慢慢地,大凡有应酬都不叫他了。
是朝夕做的饭菜很好吃吗?未必。
朝夕偶尔也叫几个要好的姐妹到家吃饭,可是大家尝了她做的饭菜后,就差没当面吐出来,宝芝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哇噻,你就是用这饭菜喂你老公的啊?”朝夕当然也知道自己做的饭菜不怎么好吃,但也不至于这么难吃吧,她没好气地说:“这饭菜怎么了?难道还毒死人不成?”
宝芝扑哧一笑:“告诉你,朝夕,如果我是你老公,我宁愿吃毒药也不吃这样的饭菜,毒药吃一次就挂了,不会再吃了,可你这饭菜是天天要吃的啊,我真是服了你老公,居然能忍受这种非人类的食物。”
说着大家一起哄笑。
朝夕面红耳赤,她开始还以为姐妹们是故意笑话她的,后来她到别人家做过几次客,尝了别人做的饭菜后,她就再也不邀请客人到家里来吃饭了。因为确实很难吃。宝芝一点也没夸张,的确是非人类的食物。
所以每天看着连波一脸平静地吃她做的饭菜,朝夕几乎有些同qíng他了,有一次还跟他提议,“要不请个保姆吧,帮忙做下饭菜。”连波当时瞥她一眼,依然是百年不变的表qíng:“我不喜欢家里住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