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思博负手立着,并不曾格挡。
又是嗤嗤两声,其中两人中箭倒下,只余了一人,那一刀便砍不下去了。
眼见数名黑衣人进屋,拦挡在前,一炷香后,合力格断了那持刀人的手臂,将他擒拿在地。不用吩咐,他们自然知道应该留下活口,很快便将那人拖出去了。
屋外十数人皆左膝触地,双手合拢在胸前,低声道:“大人。”
其中一人又道:“属下救援来迟……”
袁思博站在屋内,淡淡触了一眼,便道:“没死,便不算迟。都起来吧。”
余人看上去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站起来,等候指示。
“杜言他们呢?”
“杜大人重伤。余者皆殉职。”
他的眸中滑过一道冷锋,微微勾动唇角:“先下山吧。”
屋外马蹄声、兵器声隐隐响起,火把的亮光不断晃动,谢绿筱手中握着的短剑却并没有松开,她看着袁思博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感觉,更是比之前qiáng敌环伺更叫人不安。
“谢姑娘,先下山吧。”他转过身,温言道。
谢绿筱后退一步,声音因为有些紧张而显得略高:“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我不跟你走。”
袁思博尚未开口,一道黑影闪至谢绿筱身前,在她后颈处轻轻一拍,少女的身体便软软倒下了。
袁思博走出屋外,看着侍卫将谢绿筱抱起,又回头道:“她腿上有伤。”
“是。属下会小心。”
一群人纵马离开,而身后的小庙火光熊熊,映照满山绿意。
谢绿筱醒来的时候,犹有些昏昏沉沉。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这让她有些困惑,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有轻柔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又按在谢绿筱肩头道:“姑娘别乱动,你的腿刚刚包扎好。”
谢绿筱转头看着那个少女,低声问道:“你是谁?”
那少女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说的是官话,可是腔调有些别扭:“我是来服侍姑娘的。姑娘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和我说。”
谢绿筱躺在chuáng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忽然脸色变了:“我的腿……”
她摸到的是自己大腿内侧,好像被缠上了厚厚的棉布——是谁替她……
“姑娘腿上的擦伤,是骑马磨破的吧?奴婢替你上了药了,现在没有觉得不适吧?”少女眉眼弯弯的笑着,乌黑的发辫落在肩上,有一种慡朗的明丽。
“谢谢你。”谢绿筱松了一口气,心里存了一大堆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末了,道,“你叫什么?”
“姑娘可以叫我阿梭。”她麻利的在桌上倒了了杯水,送到谢绿筱唇边,“我们此去开封府,水路再换陆路,还要走上几日呢。姑娘正好将伤养好。”
谢绿筱大惊,失手之下几乎将那茶盅打破,又呛了口水道:“这……这是哪里?我躺了几日了?”
“姑娘睡了两日了。如今我们在淮水上,过了河,就是泗州了。”
“泗州!那不是真烈境内了么?”她挣扎着坐起来,望向窗外,“袁思博呢?我要见他!”
阿梭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袁思博?”
片刻之后,她似乎想明白了:“姑娘说的是我家主人吧?他也在船上,只是姑娘行动不便,明日下了船,自然见得到主人。”
“你家主人?他是什么人?”
“主人,自然就是主人啊。”阿梭匆忙地头,“姑娘我去替你端些吃的来,你便放心养着吧。”
喝下一碗热粥之后,谢绿筱却又觉得困顿起来。làng头拍打得船身微晃。少女扶着她靠回chuáng上,柔柔道:“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控中了。谢绿筱叹口气,依言闭上眼睛,蜷起身子,缓缓入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舟船之上。谢绿筱从chuáng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堪。屋中无人,她便摸索着下chuáng,单脚立着,一蹦一蹦的去窗外张望。
很快阿梭就进来了,看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给她披了件衣服,道:“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