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_作者:猫十六(69)

2017-10-17 猫十六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那些喽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亦十分平静地对他道:“胳膊,先接起来吧。你还要保我,不是么?”

  我话音刚落,便见夜枭握着自己的胳膊,“咔嚓“一声往上一抬。

  那般的剧痛,他居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背对着我,迅速关上了房门。

  我透过门fèng,偷偷瞧他,他刚刚关上房门,便凌空而起,跃上了屋顶。

  他出手,依旧是那样狠毒,每掌不是拍碎对方的天灵盖,就是抓穿对方的心口。

  他即便不发狂,也像极了炎焰口中那个六亲不认,杀孽过重的恶鬼。

  我待他杀尽了屋顶上所有的黑衣人,将他们的尸体,一具具掷出了屋外,咳嗽了一声,轻轻唤了他一声:“夜枭。”

  他在屋顶上,离得我那么远,根本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可他居然立刻定住了身形。

  他定住了身形,运起轻功,俯冲直下,急停在了我门外。

  他举起了我门外的木桶,将里面的冷水“哗”地一声倒在了身上。

  他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血迹,方才擦gān了身体,从一个一开始就被他带来的包裹里,拿起了一件新衣。

  他进我屋的时候,全身上下,已是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出杀过人的样子。

  我看着夜枭,我虽然把他叫了进来,却并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夜枭也同样抬头看着我,他虽然洗去了一身的血迹,却难掩眼中未灭的杀意,在这漆黑一片的屋中,他凛冽的黑眸便如野shòu的瞳孔一般,幽冥yīn冷,让我不寒而栗。

  他问我:“怎么了?”

  我呆怔了半晌,胡乱回了他一句:“我冷了。”

  我话音刚落,夜枭已然拉开了一旁的衣橱,两片深红的碎布飘然而落,夜枭,他的背影瞬间僵住了。

  落在地上的,正是刚才那件被我一怒之下割成两截的嫁衣。

  夜枭,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件嫁衣,我不知他到底看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等了他那么久,我真的有些冷了,他终于弯下腰去,捡起了那件嫁衣。

  他的动作是那样小心,那么轻柔,仿佛那不是一件已经残破,再也无法穿上的嫁衣,而是一件一碰就碎瓷器。

  他轻轻抚摸那件嫁衣,拂去了它上面的灰尘,他小心翼翼地卷起了它,当我意识到,他是要把那件嫁衣收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竟一瞬间变得万分焦急。

  我想也没想,便冲着夜枭喊:“把它给我。”

  我以为我要夜枭把那件嫁衣给我,夜枭,他一定会立刻给我,毕竟,它本来就是送给我的。

  但夜枭,他却依旧只是小心翼翼卷着那件嫁衣,他根本没有回头看我,他只是背对着我,轻声对我道:“它已经坏了,再没可能穿上你的身,你若还觉得不够解气,这满屋子的东西,你都可以绞碎,摔碎,我都不会拦着你。”

  谁说它坏了?

  我紧咬着下唇,看着夜枭。

  我能把它补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母妃学过针线,不就是用孔雀金丝,架个十字的编制框,把断了的线接起来么,谁说它坏了?

  我知道,我再和夜枭说些什么,他都不会把那件嫁衣给我,所以我便下了chuáng,走到夜枭身后,伸手抢他手里的嫁衣。

  我抢了一下,夜枭却攥着另一头一放,我再猛一用力,他终于松了手,却背对着我,并没有回头。

  他似乎断定我会把嫁衣绞成碎片,就这样绷紧了身体,背对着我,纹丝不动。

  我把断成两截的嫁衣摆到了chuáng上,我真是很喜欢这件嫁衣,若不是恨夜枭刺了我一剑,我当时,极有可能会把它穿到身上。

  我用手轻抚这件嫁衣,它厚薄适中,似乎是用天蚕丝做的,不管是什么季节穿上,都不会冷,更不会热。

  它的绣工极为繁复,那一朵朵牡丹,用了千针万针,绣得栩栩如生,中间那只仙鹤,远看更是像真的一样,甚至连它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那样的飘逸,浮动。

  更让我爱不释手的是,它上面了缀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珠、玛瑙、翡翠、珍珠,它们竟然没有一颗是相同的。

  可想而知,做它的人,花了多大的心思。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它,我也一样。

  我把烛台搬到了chuáng上,拿出针线,一针一线地开始fèng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