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晚看得苍然,扭头之际,看到林染衣和楼盛缠斗在一起,两人斯杀激烈,刀刀惊险,招招狠辣,搏命似的拼斗,可是里面又有些其他东西,影响到了他们,所以总在生死关头,刀锋偏过,都没有伤到对方,两人就这样打斗着,也许在自己也没意识到的qíng况下,放弃伤害到对方的机会。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归晚隐忧悬于眉尖,她进宫许久了,楼盛留在相府中,而看守相府的恐怕就是林染衣吧,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qíng意是骗不了人的,即使那qíng是隐藏在幕幕厚帘之后的。恩仇,qíng爱纠缠着,在这一次的搏杀中得到了抒解,刀光剑中,消减着一切qíng愫和恩怨,所以才会这样的苍茫……
眼看着已经快到了玄育门下,林染衣刀一挥,亮闪过眼,bī退楼盛,拉马回身,同时退后,一看形势不利,咬牙高喊:“放箭——”
未曾动过的后一排弓箭手立刻听令而,拉弦,放箭,因为早有命令,不得伤害车内人,所以流星似的箭都she向了相府的侍卫群,避开了马车位置。箭如雨下,破空的利声不断冲着侍卫而来。箭身尖细,难以防范,侍卫们身手再好,也疲于应付,队伍有些零散,步伐也纷乱起来,马车难以再前行。
车内楼澈深锁眉,眼光定然看着车外,扫过全场,喝道:“杀过去,先擒林染衣,死活不论。”
一语即出,侍卫高声应命,归晚暗惊,寒意袭身,林染衣不是别人,是轻风绿波的糙原上共同笑语的朋友,是曾经患难与共的恩人,怎能如此对待她,那一声“死活不论”分明是要痛下杀手也再所不惜的深意,心微微抽搐,她喊道:“不行,不许伤害她……”身子一紧,被楼澈牢牢楼住,环固的手臂铁一般的qiáng硬。
侍卫们并非没有听到,但是他们所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楼相,别人的话,夫人也好,皇上也好,都没有理会的必要,仍然向林染衣冲去。
楼盛是战局中最茫然的一个,耳边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只有西风呼呼的凛冽声,金戈jiāo接,厉喝喊叫,都像隔了膜似的捣进耳鼓里,传不进脑海,到底是什么含义。大批人马突然冲来,震碎了他的茫茫,血色刹那回到了眼前,向前看去,那马上娇俏的丽影,黑甲战袍,英姿飒然。驾马靠近,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听命捉她,还是保护她不受他人的伤害,忽然一道利影刺到面前,他用手一拨,光影略偏,却擦着他的左脸而过。
温热的感觉从脸颊上流下来,他才知道刚才是被箭擦过,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他继续驱马向林染衣而去。脸上不断地流着液体,他也无暇理会,一点一点……快要接近了……
“不要——”女子的尖叫声刺耳传来。
骤然又是多道利光破空而扑面,他不及反应,眼前一花,黑影扑过来,他正想伸手去接,身体撞击在一起,冲势巨大,一声巨响,楼盛抱着温暖的躯体,一同摔下马背,落地的顷刻,他怔愣的灵魂也随之碎了一般。
不要……这声高喊含在归晚的口中,有人先一步叫了出来,女子的声音仓皇地撼动全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刹那而已,林家军的弓箭手全都呆愣住了,因为楼盛的接近,他们以为他要伤害林染衣,所以箭箭冲他而去。眼看他要丧命于箭下时,林染衣却突然扑出,挡在箭口,林家军就是想收回箭也无能为力了。
敌我……在这瞬间难以分清了……
她为何要救他呢?全场怔住的同时,所有的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楼盛颤巍巍地抱住林染衣的身体,一张脸扭曲地分不出表qíng了,半张流血不止的脸模糊不已,圆睁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滔天的惊和悔。手上抚过林染衣的背,上面明晃晃的三只穿心的箭,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想要伸手去握箭柄,却发现手抖的连焦距都失去了。
怀中人吃力地抬起手,血yīn红地浸湿了黑色的铠甲,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轻攀上楼盛的脸,嘴角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容:“累了?”
所有的一切都化在了这句话中……
她其实有很多话要说的,要叫他以后在武袍之内穿件铠甲,因为争斗危险,要懂地保护自己,这莽汉子心思大条,怎么会注意这些,还要叫他不要介意门第之见,因为她已经不介意了……要叫他不要再凌晨练武了,更深露重,寒气易伤身……还要……要叫他为她做好多好多的事……可是,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