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从窗边回到桌案后坐下,从笔架上抽了枝紫毫笔,蘸了浓墨,便开始一笔一画认真练起字来。
写了两张大字,孟明远笑着摇头,果然到底还是有些心神不定,终究那是跟自己同chuáng共枕了许多年的女子……孟明远放下笔,到书房矮榻上盘膝坐下,默默调息一番。
那本上古心法他一直未曾中断修习,这些年来亦让他受益良多。有时候便不禁有些感叹,老祖宗多少宝贵的东西都在朝代更迭中遗失,让后人徒留叹息。
运功结束,孟明远便离了书房,径直往贾先生院中而去。
“安之来了。”
“先生。”
“安之近日想是公事繁忙,已多日不曾过来与老朽对奕了。”
“琐事罢了。”孟明远说得轻淡。
贾先生捋须微笑,他久在民间,官场如何他虽不得而知,但民间百姓对安之这位丞相却是美赞有加。
为官者,能有一世清名,足矣!
贾先生深知,孟明远对那清名从无追求,不过是从心而为,顺势而做,一切唯心而已。
这“唯心而已”却最是难得!
师徒两个便在棋盘左右坐下,各执一子,起手开局。
“不知小犬几人课业如何?”再忙,子女的教育问题也是要关注的。
“两位小公子年纪尚幼,不过初初开蒙,但不qiáng求。小娘子与大公子于课业很是上心,依着安之,不曾过多要求。”
“学识如何有时远不如为人品xing为重,学识与品xing学生更看重后者。”
“然,岂不闻‘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安之看得长远。”
“小女他们让先生费心了。”
“老朽乐意之至,这几个孩子都不错。”贾先生落下一子,抬眸看对面的人,“安之今日不曾去看他们吗?”
孟明远一边思索棋局,一边道:“近日烦心之事甚多,怕不耐孩童缠磨,改日再去吧。”
贾先生点头,“朝事为重。”
“依先生看,学生的山林之想可有如愿之期?”
贾先生捏子沉思片刻,扬眉笑道:“安之一向是顺势而为之人,大可不必烦心这些。”
“学生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官场日久,萌生山林之想,不过人之常qíng。”
贾先生不由抬眸看他,紧接着便大笑出声,“安之啊,你这话说得老朽真是忍俊不禁。你如今年岁几何,便来这许多的感慨啊?”
“先生又岂知这官场之上何等心累啊。”
“纵是如此,老朽亦相信安之能从容应对。”
“先生啊……您对我是不是也太信心十足了?”
贾先生便笑而不言。
孟明远也没有再说下去。
一局结束,贾先生笑着摇头。
孟明远有些没底,声音便有些低,“如何?”
贾先生微笑,尔后大笑,“安之这棋艺啊,大有长进,大有长进啊。”
“如此便好。”孟明远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因为老赢皇帝的棋被丫给咔嚓了,那也忒冤枉了。
“好了,安之事忙,老朽便不留你了。”
“学生告退。”
孟明远回去的路上想了想,便中途改了方向,往孩子们居住的“清阅轩”而去。
“爹爹。”
果然,他一进去,几个孩子看到他都欢喜异常,叫着便扑了上来。
孟三chūn扯着父亲的衣襟,带着几分羞怯,亦有几分自豪地道:“爹,先生夸我的字写得好。”
“我们妞妞真是好本事,不过,不要骄傲,需更努力才是。”
“嗯。”孟chūnchūn用力点头。
孟伯毅不甘落后,扯着父亲另一边的衣襟道:“先生也夸我了,还说我背的诗多。”
孟明远摸摸他的头,笑道:“毅哥儿也是好孩子,学习固然需努力,但亦不必太拘泥于书本,属于小孩子的时光转瞬即逝,该玩乐时不可làng费啊。”
孟伯毅仰着小脸,认真而困惑地看着父亲,“爹爹年少时很贪玩吗?”
孟明远故作思索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是呀,因为太贪玩甚至有一次都掉进了自家的池塘,把你们祖母可吓坏了,打那之后,为父才变得乖觉。所以呢,为父便不希望你们也是在受到教训后才懂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