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音有种高山流水的清灵毓秀,亦含着洒脱随xing的豁达。
都说琴音即心音,如果这便是丞相的心音的话,开华帝觉得孟明远这个人本质还是纯澈的,尽管他平时表现的时常很混蛋。
要说琴曲啊,孟明远最爱的就是huáng霑的那曲《笑傲江湖》,只不过,他一直也没敢轻易尝试弹奏,总担心会毁了经典在记忆中的旋律。
不过,既然是闲得淡疼了,那一时脑抽筋想豪qíng纵歌一把也是能够理解的。
高山流水的隽永,突然变奏成放歌江湖的豪放,转换之间毫无停顿,就像一涧平静的溪流瞬间就波涛汹涌起来。
开华帝冷不丁的就被孟明远这突如其来的变奏给惊了一下。
丞相的琴艺很惊艳啊!
琴琵和鸣什么的,果然是孟卿拿来调侃别人的话。孟卿的琴豪迈大气,潇洒雄浑,听来有令人胸襟豁然开朗之感。
大口酒,大口ròu,似乎就是孟卿口中那种餐风露宿的江湖人生活,开华帝突然心生向往。
红墙金瓦的宫殿有时真像jīng雕细刻而成的华丽牢笼,各色美人争奇斗妍,背后的yīn暗龌龊也足以令人齿寒。
琴声渐歇,余韵犹响在耳畔。
孟明远自己也沉浸在琴音中,他想到了许多上辈子的事,明明那么清晰,却已经恍如隔世……推开琴,起身而起,凭窗举目远眺。
蓝天白云,微风习习。
窗前千竿竹,院中碧波漾。
自从这个院落再没有女主人踏足之后,这里便成了他心灵停靠的港湾。
孟明远在窗前看景,廊下的开华帝在看他。
就像一句诗里说的那样——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
人生角色的转换有时便是如此简单。
“安之的琴艺大有长进了。”
听到贾先生的话,孟明远收回放在远处的目光,回首笑道:“先生过奖了,学生只是一时兴致,只恐弹得曲不成调。”
“这首曲子叫什么,老朽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曲子的名字有些霸气呢。”
“哦?说来听听。”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嗯。”
贾先生捋须微笑,“果然是霸气十足的曲名。”
孟明远亦笑,“这曲子原是该琴箫合奏才是最悦耳,只可惜这里缺少了一管dòng箫。”
贾先生道:“这确实是个遗憾,安之为何去个寻个箫者相和?”
孟明远淡淡地道:“学生以为有时遗憾也是一种美,人生际遇,难以尽善尽美,有时求全反而更易失之周全。”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安之总是心里清明的。”
“学生不过顺心而为罢了。”
“顺心便极难得。”
“难得外面天气清慡宜人,却要先生陪着学生在这里坐井观天,实是惭愧。”
“安之病休之中,由老朽过来探望方是正理。”他们这对师徒配合得天衣无fèng。
这时,开华帝也恰恰好在房前现身。
“安之有客来访,老朽便先告退了。”
“先生请便。”
贾先生冲着来访的人微笑示意,然后坦然地离开。虽知来者不是一般人,但是贾先生无意探寻什么。
开华帝目送贾先生离开,忍不住有些感叹,“这便是安之的授业恩师吗?”这样风骨的人教出孟卿这样的学生也就可以理解了。
“回圣上,是的。”
“尝闻人言,丞相择西席要求颇高,恐怕除了这位老先生,其他人也无法胜任。”
“圣上这话,臣却不敢苟同。臣坚信天下贤人雅士不乏其人,只不过是我们没有碰到罢了。臣的恩师也只是在臣家中荣养罢了,他有兴趣闲暇指点一下臣几个子女的学业是最好,若是没有兴趣,西席之位自然也会另择他人。”
开华帝点点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孟明远有孟海林那样一个父亲,若没有像贾先生这般的老师,只怕也成不了如今的一朝贤相。
“不知圣上因何会到臣府中?”微服私访神马的真心要不得,你丫个一国之君,说私闯民宅就私闯民宅,一点隐私不带给人留的啊。
说到这个,开华帝的眉宇间便不由浮上了一抹愁绪,心里亦有些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