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那一天,圆月高挂中天,这个喜讯便cha了翅膀传出了皇城内苑。
百官齐贺帝王。
为工作忙得就快翻白眼的孟明远混在百官行列里例行公事地向皇帝表示了祝贺,对宫中赐宴实在没多少兴趣,他就想皇帝能放自己几天假,让他回去好好地睡它几天。
好不容易摆脱了貌似又想灌酒的皇帝,孟明远还没来得及走回自己家,半路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刑部尚书给请到刑部大牢去了。
你说这事整得吧……
中秋,月圆,人圆。
他们这一朝国相,一部尚书,没事搭伙儿跑刑部,怎么想这事怎么不协调不是?
“下官知此人是相爷急yù辑捕之人,因此得到消息未敢有丝毫耽搁便上报了。”
“有劳田大人了。”
“不敢,这是下官份内之事。”
“今夜是团圆之夜,大人早些回府去吧。”
“多谢相爷体恤。”
“好说。”
把刑部尚书打发走,孟明远在牢门口仰头赏了片刻的月色,想了想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来都来了,不见见那货,确实有点儿不划算。
伤痕累累、蓬头垢面、jīng神萎靡……你大概可以用所有形容潦倒落魄的词来形容眼前这个被jīng钢铁链锁住四肢的人。
困shòu!
这是孟明远跳出脑中的词,眼前的人就是一头困shòu,跟当初行刺他的时候的那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一对比,简直是两个极端啊。
天壤之别!
刺客看到光风霁月站在牢外的人时,眼睛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我们又见面了。”
孟明远负手而立,冷淡地看着他道:“本相当日便说过的,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在下败在相爷手下败得心服口服,诚然如相爷当日所言,就算相爷手无缚jī之力,有机会一样能置在下于死地。”
“对敌人,本相不会手软,尤其是一个试图取本相xing命并且对本相言语上亦加侮rǔ的人。”
“相爷的杀伐决断早已名传天下。”
“本相的荣幸。”
“相爷今天是专程来看在下的落魄的吗?”
孟明远摇头,“本相早已落到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不需要专程来欣赏你的落魄,只是有了机会,有几句话免不了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相爷请问。”
“你来自回圪,或者说你上次刺杀是接的回圪的买单?”
刺客的盘膝坐在铁牢中,似乎苦笑了一下,“相爷对外似乎早已确定了在下是回圪刺客。”
“打仗嘛,总要找个藉口的,只能说你的出现给了本相一个恰如其分的藉口罢了,很好用。”孟明远不吝表示自己的感激之qíng。
刺客深深地叹了口气,“丞相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凶残。”
“多谢美赞。”
“在下的母亲是回圪人,在下自幼是在长在天山的。”
“天山据说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的牧场很美丽,姑娘能歌善舞,小伙健壮俊朗。可惜,要到达那里,却要跋涉过荒无人迹的茫茫大漠。”
刺客讶然地看着站在牢外侃侃而谈的人,“相爷去过天山。”
“本相如果去过,便不会说‘据说’两个字了,有机会的话,本相倒是很想去看上一看的。”
刺客垂下了头,“那里的牧民是和善的,相爷,刀兵所向,便会血流成河。”
孟明远冷哼一声,“当日你若一剑杀了本相,你以为便不会血流成河吗?你收钱买命,理所当然。本相为臣尽忠,为国谋安,亦是份内之事。回圪犯我之心不死,本相自不会放它休养生息。”
刺客的声音突然充满了苍桑无力感,“我们江湖人常说,一步江湖无尽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人合该江湖死,技不如人,死无怨尤,可在下却落得这般田地……”
“技不如人,死无怨尤。”孟明远用他的原话回答他。
刺客沧凉一笑,“是呀,死无怨尤。死前能再见相爷一面,在下确实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孟明远面色一沉。
刺客抬头看着他,道:“就算相爷不齿,在下也想说,在下对相爷确有倾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