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_作者:Fahrenheit(183)

  汪汪在为她按摩推拿消除浮肿之时,轻飘飘的给出了一个jīng辟无比的评价:可见兔子急了也咬人。

  此事终于在她定期骚扰养病的柳条时得到了层层假象下掩盖的真实:“她哪里是和净尘有私qíng,刚从爹那里弄明白断袖是怎么一回事,就追着净尘问她哥哥我功夫如何,净尘感觉如何。”

  她双眼冒光,由衷赞道,“姐夫,你妹妹,求知yù很qiáng。”

  柳条当时就把茶盏往桌上一磕,眼皮一翻,“妹妹,你在说笑么?你不觉得净尘和我那准妹夫莫薄言无论是身量还是容貌xing格都有几分相似么?”

  “别这么武断。莫公子无非单纯些,但说到头脑,恐怕韩净尘公子要再投回胎才有希望追上。”

  柳条皱眉不语。

  “姐夫,心爱的妹妹被个傻小子抢了,身为哥哥的那种半愤懑半怅然——你表现得可真典型。”

  不过不久,陆家和莫家开始频繁往来,为这对小冤家商量大婚事宜。

  初夏时分,萧湘也已经过了七七,这位嚣张跋扈的二皇女的丧仪极简,自始自终只有几位礼部的官员在主持。萧湘下葬那天,萧炵破天荒的罢了早朝,去找幽禁中的德侍君戴文嘉,二人沉默以对,而第二天,萧炵下旨,废掉戴文嘉的尊号,令其移居至永和宫之后同顺斋。

  自此戴文嘉冠绝后宫独享专宠二十余年的“神话”终结。生父被夺位,爱女身死,直让人唏嘘帝王家爱恨无常而已。

  她如今怀孕三个半月,汪汪,瑾瑜和二爹爹每天例行诊脉,其余家人热切围观。

  从兼职但专业的“大夫”们或轻松或欣慰的神qíng,充分说明腹中的孩子一切安好。这个小生命紧紧依附在她的体内,她自然而然满心喜悦,举手投足逐渐孕味十足。

  她怀孕快六个月的时候,大皇姐平安生下一个女婴。

  她纵然不方便,挺着肚子也还要去亲自为姐姐姐夫贺喜。

  女皇萧炵竟然也到场,抱着新生ròu团,不知在孩子的脸上寻找到了谁的影子,只是赐名“萧瑂”便带着新晋封的贵君——一位刚刚二十出头的美貌青年转头回宫。

  萧澜生父陆侍君,在萧炵还是皇女之时便跟随在身边,血腥惨烈的宫斗夺嫡之间不离不弃,又最先令萧炵生下女儿,其后萧炵登机,他也安于在宫中悉心养育爱女成人。

  出身名门,又如此平和自制的男人在死后,只得到萧炵一个安慰xing质的封号“贤君”,地位甚至在来路不明的德侍君戴文嘉之下,萧澜对生母萧炵的不公和偏心自然心存不满。

  在加上怀孕期间,萧炵为两个女儿先后离世心思不宁,完全不把这个大女儿放在心上,甚至之间一次抚慰一个探访都没有,相较陆家二位长辈,时常带着补品登门,言谈话语之间满满都是温柔关爱,如此天壤之别,加上将近三十年来的郁结积累,在散席长辈同僚离开之后,萧澜终于当着楚楚全面爆发。

  堂姐妹二人在园中,几株石榴树火红色花朵吐蕊盛放,美则美矣,只是无论如何搭不上两人此时心qíng。

  “瑂?”萧澜咬唇,“似玉的美石,我的姑娘纵然流有皇室血液,也终究只是块石头么?我为女儿找母皇要一个祝福竟然都是奢望。”

  楚楚无言。只能轻轻拍拍萧澜颤抖的肩膀,并默默递上方手绢。

  “大姐,你家小丫头模样可够俊。”她尝试转移话题。

  “昨夜搂着她,竟然做梦她是我和景明所生。我要个孩子,元明需要声誉。各取所需罢了。妹妹和他感qíng甚笃,闲了就多来瞧瞧他。你知道,我与元明之间早已无话可谈。”

  柳条的身体,他本人早已毫无避讳:行将就木,熬上一天算一天。

  萧澜红着眼眶,“我等于没有母亲,我女儿也不会有父亲常伴身旁。无法可想。”

  父亲早逝,恋人早逝,丈夫依旧早逝。萧澜心中是怎样的悲苦,楚楚不敢问,甚至再不敢谈起一点涉及于此的话题。

  待萧澜平静,二人走回书房。

  柳条正抱着自己姑娘晃悠,还不时捏捏孩子的小ròu手,状似炫耀。

  大概知道这是自己的生父,如此折腾,小ròu团竟然没哭,还不时配合亲爹的节奏咯咯两声。

  她希望这孩子能将此刻喜悦的父亲容貌深深印在记忆里。虽然这注定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