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在里面依稀看见一个长身而立的年轻人正气定神闲地擦拭剑上的血痕,然后将剑慢慢地放回剑鞘里。踢开倒在地上早就已经死去的车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马车不错,我要了。”谢芳菲听得一阵胆寒,难道又是才脱láng窝,又入虎口?战乱迭起,世道不平,怪不得有人发出宁为太平犬,不为乱离人的感叹!
谢芳菲赶紧钻出来,qiáng自笑说:“大爷要这辆马车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可不可以载我们两个顺道去南阳看病?我这个哥哥的病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我保证一到南阳,就将这辆马车转赠与你。”心里经过刚才那一番死里逃生,又害怕又担心,又紧张又无奈,眼泪就控制不住,滚滚地流下来,还不敢出声,怕遭来杀身之祸。谢芳菲这几天为秋开雨流的泪,恐怕用尽了她这一生的泪水,脸上就没有gān过。整日以泪洗面。担的惊受的怕,早就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负荷的极限了。
那个年轻人看了她两眼,突然说:“你聪明得很哪!居然知道用计拖延住他们,不然我也来不及出手。”用眼睛看了一眼躺着的秋开雨,淡淡地说:“这个人恐怕是救不活了,脸色跟死人也没有多大分别。你还是乖乖地下车,将马车让出来吧。我任之寒从不杀女流之辈。”
谢芳菲听见他的话,反而涌起一丝的希望,亟亟地问他:“你懂得医术?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救了?”
任之寒看了谢芳菲两眼,觉得不像寻常一般的女人,行事冷静,气质独特。想了一想,还是进来抓起秋开雨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息,突然抬头看着谢芳菲,吃惊地问:“你们两个究竟什么人?他内伤伤成这样此刻居然还没有死!而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一般人!”然后又仔细地察看了半晌,兀自犹疑喃喃地说:“心脉俱碎,内息涣散,胸前还中了一箭,居然还能撑到现在还没有死!这是任之寒这一生来见过的最怪异的事qíng了。这个人若不是天生怪胎,那么就是意志力极qiáng的一个人,才会一口气撑到现在还没有断!”然后有些失神地看着重伤不醒的秋开雨,眼中慢慢地涌现出佩服的神色。
谢芳菲心中一动,说得这么清楚明白,知道遇到行家,满脸焦急地问:“任公子,请问我这位哥哥还有没有救?要怎么样才能将他救活过来?你只要说得出来,我就一定能想出办法!”
任之寒看了一眼谢芳菲,嗤笑一声说:“哥哥?你当我看不出来,一个娘胎里能生出这么大差异的两个人来?是qíng郎还差不多吧!”
谢芳菲愣了一下,gān脆承认,点头说:“任公子,实在对不起,在下谢芳菲,他确实是我的qíng人。芳菲还请你出手救一救他!他若死了,我也不独活了。”若想赢得像任之寒这种人的敬重,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一点。
任之寒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谢芳菲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一般,脑中的思绪飘到远处,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眼神she出魂断神伤的落寞,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低低地对着谢芳菲喃喃地说:“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惜——”突然像是醒悟过来,瞬间又恢复到刚才的神qíng,看着秋开雨和谢芳菲说:“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跟我来。”说着驾起马车,冲了出去。
任之寒居然将马车停在荒山野岭的一座破庙前,谢芳菲也只好跟着下来。任之寒将秋开雨小心地放在铺了gān糙的地上,又生了一堆火,然后脱下秋开雨的上衣,仔细察看伤口,过了半天,果断地说:“我虽然不是大夫,可是这箭头必须□,等到血ròu长在一块后,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他。”
然后看着脸色苍白无措的谢芳菲说:“其实像他中了这么深的一箭,伤口居然没有红肿化脓,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身体也没有发烧发热的现象,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芳菲听他这么一说,然后回答:“这不是什么奇迹,是我先用特殊的液体将他的伤口一一地清洗过了,消毒杀菌,所以才没有高烧不退的现象,伤口也没有受到什么感染。”说着将那一瓶陶弘景特制的液体递到他眼前。
任之寒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又打开来瞧。谢芳菲见他仍然是一脸迷惑的样子,于是说:“很多的重伤,并不是因为伤口严重而死去的,而是因为受到某些人的眼睛看不见的东西的感染而导致伤口发炎化脓,引起高烧不退的现象才会加重,然后逐渐死亡的。而这个液体呢,就可以防止伤口的发炎化脓,所以救治的机会就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