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qíng见她神色松动,重新端起桌子上的碗,微笑说:“温度刚刚好,快点吃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要注意身体。”谢芳菲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苦味。抓住容qíng的手,哽咽说:“容qíng,你叫我怎么感谢你。你这样为我,我简直不是人。容qíng……”容qíng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连声安慰。
谢芳菲正在垂泪的时候,丁令光在丫鬟的扶持下,撑着腰慢慢走进来。坐在chuáng边,满脸的怒气渐渐消下去,最后长叹一声,无奈地说:“我本来是不肯原谅你的。可是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怀孕的人,同病相怜,所以还是来看看你。我听他们说了你的事qíng。你找秋开雨是为了撇清关系,没有什么不对。大人虽然昏迷不醒,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况且也不是你伤的,你不用自责,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大夫说你身子骨很差,这些是补品,全部要吃了。”谢芳菲感激地看着丁令光,难得她原谅自己。
丁令光吩咐完,开始教训容qíng:“容公子,虽然大家暗地里都同意,可是,你也太心急了。这下连孩子都有了,你什么时候娶我们芳菲过门?芳菲吃了这么大的亏,我饶不了你。”听得谢芳菲心都揪起来,忙说:“大哥还没有醒,这事还不急,慢慢来,慢慢来。我是不在乎的。我没有父母,容qíng也没有亲人,还是等大哥醒来再说吧。”丁令光也忧心萧衍的伤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又嘱咐了几句,领着丫鬟们离开了。
容qíng听到丁令光的责问,一阵尴尬,待听到谢芳菲的回答,心都扬起来,满脸的笑容。受了上次的教训,不敢造次,懦懦地说:“芳菲,芳菲,你说的是真的?”谢芳菲有些愕然地看着容qíng,明白过来,紧张地说:“容qíng,容qíng,我,我刚才只不过敷衍令光。我怕,我怕她迫你迫得太急。我,我……”容qíng的心立时暗淡下来,没有说话。谢芳菲一时也无语。
好半天,谢芳菲才说:“容qíng,我还是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已经想好了,等大哥的伤一好,我就跟他辞行。我不打算再留在萧府了。大哥手下这么多贤才异士,也不缺我一个。我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待在这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犯的错、受的罪,心里十分难受,我还是离开的好。以前的时候,认为‘九万里风鹏正举’,趁机想做一些事qíng,以为凭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可以轻易地做到。可是经历这么多,一路走来,到处是伤亡,到处是毁灭,已经受不了了。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始终不适合这里。乱世里,苟且偷生就苟且偷生吧,没有什么不好。谢芳菲不是做大事的料。离开萧府,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着小文,一切重新开始。”
容qíng着急地说:“芳菲,你怎么能一个人离开!你有孕在身,还带着孩子要怎么过活。芳菲!”谢芳菲笑说:“容qíng,你放心,我比你想象中坚qiáng。有人说,女人是脆弱的,可是母亲是坚qiáng的。我一定会好好活下来的。”
容qíng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芳菲,你要走,我带你离开,我来照顾你们。芳菲,我带你到一个平静简单的地方,过着膳食瓢饮、粗茶淡饭的生活。芳菲,不要拒绝我,让我来照顾你们!”谢芳菲睁着眼看着他,没有回答。容qíng急急地说:“芳菲,世道这么乱,你一个人怎么活!你也要为孩子们着想。外面战火频频,烽烟四起,老百姓饱受压迫,家破人亡,你随时有生命危险。有我在一旁照应,安全得多。”谢芳菲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qíng,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
容qíng提着心等了半天,十分失望,身体颤抖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将他击得粉碎,身前一片黑暗,永无出头之日。眼睛里有湿意,低沉着声音说:“芳菲,说实话,我现在真有些恨你。”谢芳菲忽然抬起头来,探过身子,拥住容qíng。容qíng以为她在安慰自己,心都冷了,哽咽着说:“芳菲,你为什么要这样?”谢芳菲坐直身体,仰起脸,双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吻他。容qíng一时呆住了,竟然没有反应。过了半天,谢芳菲说:“你现在还恨不恨我?”声音几不可闻。容qíng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嵌进骨子里。
两个人对看了半天,容qíng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挨近谢芳菲,笑嘻嘻地说:“芳菲——”谢芳菲“嗯”了一声。容qíng又是一句“芳菲——”谢芳菲抬头嗔道:“你怎么老叫我的名字,有话快说。”容qíng笑嘻嘻地说:“我就想叫你。”说着低下头,要吻她。谢芳菲躲开了,捂住脸笑说:“刚才怪害臊的,你还来。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就不好了。”话还没有说完,丫鬟就端着补药进来。谢芳菲白了他一眼,容qíng笑着移到桌子边坐着,心里想的却是,等一下一定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