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道是无qíng还有qíng
谢芳菲才猛然惊醒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苦笑说:“秋宫主——哦,不,秋兄,你到底派了多少眼线盯在府衙门口?芳菲仿佛只要一踏出萧大人的势力范围,迟早就会落入秋宫主的手里似的。”
秋开雨听她称呼的不是“秋宫主”而是故意套近乎,涎着脸叫“秋兄”,心里自然另有一番滋味,熟悉的美好的感觉,不由得心怀大畅。其实他没有接到任何手下的消息,大部分的手下都去城外查探消息去了。只是突然无端地想要上街随处走一走,还没有拐过弯就看见谢芳菲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注定今天的不期而遇。至于他为什么随处走走,也会走到雍州府衙的附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秋开雨依旧是以前那个样子,看起来气质潇洒,风流高雅;依旧是深藏不露,心狠手辣。他微笑着说:“秋某今日不是来请芳菲跟秋某走一趟的。芳菲既然能够三番五次地从秋某手里逃脱,秋某再做同样的事已经毫无意义了。反正芳菲曾经答应过秋某,一定会将太月令送到秋某的手中,所以秋某也不急在一时,徒惹笑话。想必芳菲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吧?”
谢芳菲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jiāo了什么样的好运,仿佛一辈子的运气都要在今天用尽似的。秋开雨居然答应放自己走,没有听错吧,那以后就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防备他了?暂且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他究竟有何用心,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说:“芳菲说过的话一向算数,从不食言。只是希望秋兄也不会食言才是!”心里说谁敢对秋开雨食言啊,简直是不要命了嘛。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瞬间置人于死地。
秋开雨笑了,有点漫不经心,又带一点懒洋洋的口气说:“秋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欺骗一个当众破口大骂的女流之辈的事qíng,亦不屑为之。”谢芳菲没有丝毫羞愧的感觉,她不认为骂那个罪该万死的金掌柜有什么不对。她心头的火到现在还没有消,实在只能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自己就这么被jian商给骗了,有冤无处诉。
谢芳菲小心翼翼地说:“秋兄还有什么事qíng吗?如果没事的话,那就请恕芳菲先走一步了。”心里很怕秋开雨临时变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比较明智。
秋开雨却笑说:“芳菲何必着急回去呢。如果芳菲不嫌弃的话,不如秋某请芳菲喝一杯茶如何?也好畅叙多日以来的幽qíng。”
谢芳菲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秋开雨显然是有备而来。况且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还容许自己摇头吗?跟着秋开雨来到外城远郊一处幽静雅致的小筑,抬眼望去四周都是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的青竹。冬日温暖的阳光随着细碎枝杆的fèng隙洒在满是落叶的地上,连带着让人的心也跟着缓慢沉淀起来,一寸一寸地远离世俗尘嚣。
秋开雨颇有技巧地领着谢芳菲穿过四周森密的竹林,才看见一道人工挖成的小岛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木制的小屋,四周是环绕的湖水,倒影深深。走过可以手动cao作的吊桥,发觉这个地方处处充满玄机。秋开雨这个人,就连住的地方也大不简单。
谢芳菲走近木制小屋看时,才发现竟然全部材料都是用竹子搭成的。心里怀疑能经得住风chuī雨打吗?进到里面,发现摆设着简单的桌椅几榻全部都是竹制品。外厅和卧室之间挂着一重细细的竹帘,看不真切里面的陈设。谢芳菲心想这里的一糙一木、一桌一椅无不意趣高雅;而一动一静、竹环水绕之间,无不步步惊心。正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变幻难测,飘忽不定。
谢芳菲像是突然从尘世间走到桃花源一样,心理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秋开雨悠然自得地烹茶煮水,气韵潇洒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感叹:抛开他是魔道中人,秋开雨实在是一个风流清朗的学子士人,qíng趣高雅,气度潇洒。
秋开雨用小小的竹杯斟了一小杯茶递给芳菲,说:“芳菲先试试这茶怎么样。”谢芳菲心里打鼓想我哪里会品茶。细细地喝了一口然后说:“很好。”没想到秋开雨继续问:“怎么个好法?”谢芳菲差点将喝下去的茶给吐出来,看着秋开雨似乎颇为期待自己的回答,只好胡诌:“水很特别。”
没想到秋开雨却笑着说:“芳菲果然厉害。这水是我去年亲自收集竹叶上的雪埋在地下整整一年,今天才拿出来喝的。没有想到芳菲一尝就尝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