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的当然记得那条链子,放阳光下面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中间还镶嵌着一粒颇具西域风qíng的宝石,世所罕见,乃稀有珍宝。尤其是那jīng细的手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细致jīng美的链子,链身比发丝还细,缠在一起,组成特别的图案。当日三十两银子能当下来,简直不敢相信,兴奋了许久。可是那条罕见的链子第二天就不在他这里了。他早就留了一手,也不怕谢芳菲找上门来。
金掌柜听了谢芳菲的话,笑说:“您要赎回去,当然可以。不知您的当票带了没有?”
谢芳菲愕然,看着他问:“当票?什么当票?我只是来赎回项链的!”
金掌柜耐心地解释:“凡是当东西都得凭当票才能将当的东西赎回去,这是规矩。上面都会详细注明所当何物,何时所当,价钱多少等事项,方便以后赎东西时有个凭证。除非是客人自己不要当票,那也就是说所当的东西就永远存放在‘宝瑞通’这里了。”
谢芳菲忙说:“可是金掌柜的,你当时没给我当票,我记得很清楚。”金掌柜摇头:“姑娘,这绝对不可能。一般客人来当东西,不可能不开票据,要不然生意没法做了,说出去谁都不信。想是姑娘等不及我们写票据,先走了!这事倒是有的,许多人当了的东西,就没想过要赎回去。”
谢芳菲听了气得全身发抖,明白过来,恨声说:“你竟然故意不给我当票!你这个丧尽天良的jian商,太可恨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咒你将来绝子绝孙,你老婆被人偷,出门被车撞,活着生受罪,死了没人埋!”不但不承认,反倒将责任推到她头上,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掌柜开始还可以不予理会,后来见谢芳菲骂得实在狠毒,行人驻足围观,招手叫来伙计,皱眉说:“将她撵出去!”伙计果然上来赶谢芳菲,动作粗鲁。
谢芳菲刚才实在气不过,气怒攻心,一时口不择言,现在见到竟然要对自己动粗,环顾四周,大喝一声,说:“你们谁敢动我?我是萧衍萧大人的家人,你们就不怕得罪萧大人的下场吗?”世态炎凉,见低踩,见高拜,谁不欺善怕恶!
金掌柜听了才有些慌乱起来,没有想到真的碰到惹不起的主了。连忙挥退伙计,喝道:“你们还傻愣着gān什么?还不赶紧上茶来,好好招待这位小姐!”又一边弯腰点头地赔笑说:“原来是萧衍萧大人的家人,小的有所不知,实在是唐突了,还请小姐见谅。想当年萧大人率领大军大破敌军的时候,咱们整个雍州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谢芳菲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好了,你也不用故意拣好听的说。我只问你,这链子你——赎还是不让我赎回来?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拿回来理所应当。我也不会仗势欺人,放心好了,赎金照付。只要你不难为我,我自然也没有工夫难为你。我要忙的事多着呢,没工夫跟你过不去。”
金掌柜急得满头大汗地说:“我哪里敢难为小姐您啊,这不明摆着往死路上去吗?可是——都在这个份上了,实在不瞒您,当日你连当票都不拿就走了,所以,所以——我就擅做主张将那条链子送给现在的刺史大人了。听说刺史大人已经送给京里哪位王爷当寿礼了。姑娘,不是我不给,可是眼下,您叫我怎么给呀!”
谢芳菲听得满心火起,叱喝说:“是我不要当票还是你故意不给当票?你这个jian商明摆着暗欺生客,还敢振振有词!现在居然还将我的东西送给曹虎。好,现在你给我到天涯海角去找回来!”
金掌柜察言观色,看见谢芳菲丧气的神色多于愤怒,知道她不是真的要让自己海底捞针地去找,说的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老实地站在一旁委委缩缩地不敢再说话,任由她出气。
谢芳菲自顾自地恼怒了一通,对于早就不知道转到哪个达官贵人手里的链子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她不是qiáng人所难的人,知道再怎么闹也没用,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宝瑞通”典当行的大门。
刚无力地抬起头,就看见秋开雨站在阳光下面对着自己微笑,飘逸潇洒。一身长袍,洗尽尘俗之气,丝毫不见yīn狠绝qíng。谢芳菲刚开始还觉得是朦胧里的一阵幻影,似真似幻,不敢相信,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待耳边传来秋开雨带笑的声音:“没有想到芳菲骂起jian商来真是……嗯,嘻嘻……气势宏伟啊!秋某今天算是见识了。”语带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