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_作者:无处可逃(22)

  杜微言凭借着室内仅存的光线,若有若无的寻找易子容的轮廓,最后慢慢的说:“你真要住这里?”

  他不说话,黑暗中呼吸绵长宁静。

  移开了桌子,杜微言站起来,先去把开关合上,拿着手机替余婶照明。

  灯泡垂下的高度不算矮,可易子容很高,大约他踮起脚就能够到那个灯泡。

  余婶正手忙脚乱的要爬上凳子,杜微言自然而然的说:“易子容,你去换吧。你够得着。”

  易子容静默了数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说:“余婶,我来吧。”

  他接过灯泡,就站在那个灯座下边,又停了数秒。

  有那么一瞬间,杜微言觉得他是在研究怎么把那个坏掉的灯泡换下来——片刻之后,他伸出手,触到了那只灯。

  “微言,我觉得这灯没坏。你再开一开试试。”易子容的声音很平稳,不像开玩笑。

  杜微言“嗳”了一声,心底有些疑惑,却也照着他说的话走回去,边笑着说:“你是不是不会换啊?”

  啪的一声,灯亮了。

  光亮如初。

  余婶一脸疑惑:“这咋回事?这灯一亮一亮的好久了,老余昨天还念叨着说要换下来。咋又好了?”

  她不信,走过去,打开,关上,试了好几次,光线稳定得仿佛是大江水面,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易子容将灯泡递回给余婶,笑着说:“会不会是电压的问题?”

  余婶也没在意,“哦”了一声,收拾碗筷,一边说:“我一会儿去铺chuáng。小杜,你就带他去最东边的那间教室吧。”她伸手拦住杜微言,“别帮忙了。你朋友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去你屋里坐吧。”

  杜微言出了门,才微笑着说:“其实你不会换灯泡,对不对?”

  易子容不说话,借着月色可以看见,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些杜微言看不懂的东西。

  她继续:“运气真好,那个灯居然没坏。”

  他照例是不置可否,最后看看天色,问她:“山上你住得惯么?”

  杜微言挑了挑眉看着他,想也不想:“你忘了我还在你们那边住过那么久?”

  话音未落,易子容便侧过脸看着她,似笑非笑:“有多久?一年?一辈子?”

  杜微言承认,她词穷了,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匆匆转开了眼睛。

  他的神色向来都是淡淡的。从她认识他起,就是这样。

  可是很奇怪,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不论是谁对谁错,不论自己心里怎样的揣测和忐忑,一旦见到了他,那些感觉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就像……她模模糊糊的觉得,他从来不会真的对自己生气。

  杜微言被自己心里这种分析吓了一挑,停留在自己脑海里,他的侧影……鼻梁像是小小的山峰,挺拔俊秀,那么底下的唇,大概就是柔软的湖泊了。这样组合着,真有几分英俊得鬼斧神工的感叹。

  “唔,你睡觉要换身衣服么?”杜微言找了个话题,“我这里有一套,你穿可能小了点。但是……总比穿衬衫西裤舒服。”

  拿出来的是一件男士的圆领T恤和一条极宽松的裤子。

  易子容接过来看了看,脸色沉了沉,有些不好看。

  杜微言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异常,解释说:“不是乱七八糟的衣服。这是我的睡衣睡裤,只穿了一次,现在洗gān净了……”

  他的脸色舒缓了一些,等她说完。

  “就是上次,我的箱子被你们带走了,临时在明武买的。”她讪讪的笑笑,“睡觉嘛,总要大一些的衣服,穿着才舒服。”

  “你看到那只鞋了?”易子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清冷,“还记得么?”

  杜微言的长睫垂下,忽闪着,最后说:“记得。”

  她的手指纤长而洁白,因为彼此间距离很近,易子容看得到修剪得十分平整光洁的指甲。透明,微粉,像是朴素的小小花苞。丝毫没有修饰,这么轻易,就让自己分了神,易子容自嘲般笑了笑,说:“我告诉你的传说,你还是不信?”

  杜微言想起江律文的分析解释,仿佛有了些底气,执拗的说:“我不信。”

  “你不信么?”他站起来,比她高一个头,视线居高临下,“你看,我还是找到你了,我们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