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_作者:淡抹浓妆(114)

  “依朕看,难说,毕竟东齐只是军士疲敝,而西秦却是朝野换血,”段云亭又叹了一声,道,“但还是那句话,朕明白没用,朝臣不信服,便也无济于事。”

  段楚楚沉默许久,忽然道:“在我看来,为今之计,不如先将人教出去,给朝中上下一颗定心丸,也将那冀禅的嘴堵住一阵。唯有如此,陛下筹划的诸多事宜,才能得以动作。”

  段云亭闻言霍然转向她,“你的意思……莫非是jiāo出沈秋?”

  段楚楚耸肩道:“我只说jiāo人,可没说jiāo谁。”

  “那又是何意?”段云亭皱了眉。

  段楚楚微微一笑道:“陛下便不问问,我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么?”

  段云亭苦笑道:“那朕便问问,静琬公主大驾光临究竟是所为何事?”

  段楚楚道:“我若不告诉你呢?”

  段云亭:“……”

  段楚楚见自己耍了段云亭几回,这才满意地笑道:“实则我今日便为意解陛下的困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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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的huáng昏,段云亭来到漱玉宫。其时段楚楚并不在宫内,他免去了下人的通报,独自一人在房中院中晃了一圈,终于在后院的竹林里找到了沈秋。

  沈秋正手持一竿长枪,独自比划着。这几天她心里无不是一团乱麻,唯有得了空子便练武,刀枪棍棒什么的轮着上,才能让自己不多想。反正以她此时的处境,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没用。

  这几天她不是没想过找机会溜出去见段云亭,当然,段楚楚人在的时候是别想了,她手上稀奇古怪的糙药太多,不敢冒险。偶尔逢着她不在的时候,沈秋尝试过各种办法出门,包括魄力震慑法、假传圣旨法、武力威胁法等等等等。但那些侍卫在段楚楚的调|教之下,简直可谓是水火不侵,个个都玩命似的拦着她,甚至连抱大腿这种招式都使的出来。加上沈秋肩上的伤还没好全,自己比划一下还可以,但动真格的还有些气力不济,故而每次都被扔了回去。

  于是几次尝试失败之后,只得作罢。沈秋想着想着心里越发烦躁,手上陡然一施力,便把面前的一根竹子当成了侍卫。只见枪头的红缨一绽,打着转儿便刺进了面前的竹节之中。“咔嚓”一声之后,竹节断成两截,长长的上段便向着一侧倒过去。

  但紧接着旁边忽然传来“哎哟”一声,沈秋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段云亭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院子里了,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盯着旁边,而那根竹子几乎就倒在他的脚边。

  见沈秋发现了自己,段云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抗议道:“沈爱卿,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么?”

  沈秋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朝这边走过来,才开口道:“陛下终于肯来了?”

  “怎么?对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继而准备以身相许,年年岁岁长相见了?”段云亭还是笑,而且笑容有点没脸没皮的样子。

  而沈秋今天格外百毒不侵,并无心思和他cha科打诨,只是正色道:“陛下既然肯露面了,想必朝中的事qíng……已经有了结果?”

  段云亭面上恢复了几分正色,没有回答,却是慢慢反问道:“若朕说还未解决,你又打算如何?”

  沈秋没有迟疑,只道:“我不想因为自己而牵累陛下……以及整个东齐。”

  段云亭追问道:“是不愿牵累东齐,还是不愿牵累朕?”

  沈秋笑道:“这有何分别?”

  “当然有,”段云亭说到一半,忽然自己笑了起来,摇头道,“实则……也并无分别。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其实朕已然下旨……三日后将你送回西秦,以避战事。若非如此,朕此时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他话语顿住,无奈地笑了一声,才道,“朕愿以为自己贵为天子便是无所不能,直到经了此事才明白远非如此。纵是天子,也有做不了的事,保不住的人……”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仿佛生怕被什么打断而改变主意似的,末了一声叹息,余韵悠长……

  只是纵然如此,他的态度自始自终都十分平静自持。沈秋明白,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懂得舍得,懂得弃卒保举,懂得孰为重,孰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