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到了段云亭掌权的现在,这层窗户纸还未被捅破,这也是教他分外苦恼的地方。
苏逸仍旧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杜惜的时候,对方正骑着一匹快马,挥舞着长鞭……赶鸭子。
故他实则暗中一直不曾将杜惜当做普通女子来看,当然,这一点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但正因如此,当他看到杜惜涂脂抹粉在沈秋面前做柔弱娇羞状时,心中的震惊自然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但他心里还是明白,一切都是三日前那作死的媒婆惹的祸!
说起来苏逸此人,形貌清雅,风华正茂,年纪轻轻便封官拜相,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朝中上下暗暗相中他,想要纳他为夫为婿的自然不在少数,托媒说亲的自然也是比比皆是。
对此苏逸也没少推拒过,当然,都是暗地为之。他也明白,此事若是让某人知晓了,问题可就大了。
可惜天不作美,这一次的媒婆偏生来得不巧,恰好赶上了杜惜正在他府中。于是大厅里便出现了这么一副qíng景:苏逸杜惜俱是一言不发,唯有媒婆一个人唾沫横飞,天花乱坠地说着人家姑娘是如何如何相貌好,xing格好,家世好,针线好……说罢了还不忘扭头对杜惜道:“来来来这位姑娘给老婆子我评评理,你说周大小姐这么好的姑娘,苏大人怎么能错过呢?”
杜惜在一旁冷笑道:“是啊,这么好的富家小姐,苏大人若是错过了,岂非要遗憾终生?依我看,即刻便该去人家府上赶紧把房给dòng了,晚了小心给旁人挑走了去!”
苏逸伸出衣袖擦了一把汗,心里正在酝酿该如何解决这麻烦,却被那媒婆尖声抢道:“大人你看,这位姑娘多明事理啊!这话虽说得直白了些,然而道理不假。大人同那周家大小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只差大人一句话了……”
苏逸转头再看杜惜,而对方已经挪开目光,低头喝着杯子里的茶。事不gān己,若无其事。
但苏逸可以预感到:自己的大麻烦来了……
碍于遣媒婆前来说亲的对方也是朝中的一员重臣,苏逸自然拉不下脸面将人直接轰出门去,忍了个把时辰,好说歹说才以“再考虑些时日”为由,将事qíng搪塞了过去。
那媒婆一个劲地直叹惋惜,叹罢了还不忘看看杜惜,道:“姑娘啊,你有空替老婆子我多劝劝苏大人吧。这等好事,以后打着灯笼可也没处找了啊!”
杜惜把茶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一字一句笑道:“那是自然,姑娘我定会好好劝劝苏大人。”
苏逸见势不妙,赶紧促那媒婆离去。然而那媒婆在出门之前,似乎想起什么,又回身一拍脑门道:“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不行,同姑娘说了这么些话,倒忘了问姑娘是苏大人府上的哪门亲戚了?”
杜惜站起身来,扫了苏逸一眼,道:“苏大人?哪个苏大人?姑娘我不认识!”说罢拍拍手,倒比那媒婆先一步出了门。
苏逸心道坏了,当即甩了仍在原地如坠云中的媒婆,匆匆追了上去。
然后,庭中传来一声惨叫。
再然后,苏逸告假休养了十来日,不敢见人。但因事务牵绊,不得不面见段云亭时,仍会被对方嘲笑一番。
只是不料待他完假回来之后,却传出了杜惜倒追沈丘的这档子事。
听众人说得眉飞色舞,苏逸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心下也明白,她将事qíng闹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跟自己赌气而已。而如今这么些时日过了,也闹腾了一场,苏逸心想自己再认认错,气也该消了吧。
曾几何时,他是这么以为的。但看着对方手中那两截断棍,他又迟疑了……
然而这时,杜惜却将断棍一把扔了,“哼”了一声道:“你可还知道错?”
苏逸伏低做小道:“自然自然,那亲事我早已推了gān净。只道苏夫人已有人选,此生不二。”
杜惜定睛看了看他,有意问道:“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苏逸装孙子道:“不敢胡乱说出来,怕那姑娘并不qíng愿,倒污了人家名声。”
杜惜定睛看着他,目光挪向他右眼还残余着的淡淡青色,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她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衣袖把脸上的胭脂水粉蹭了个gān净,道:“罢了罢了,这些时日我憋得也够难受的。你今日若不请姑娘我吃顿好的,此事没完!嗯……就去色香阁吧,那里比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