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多有得罪了。”于是他只能抱歉地对沈秋低声道,随即便指挥着侍卫们将人往外带。
沈秋挣扎了几下,回头怒道:“段云亭,你……”
段云亭淡淡打断道:“直呼朕的名讳,罪加二等!若再加一等,小心朕给你把牢饭扣了。”
沈秋震惊得语塞,一转眼已经被人扯出去了,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问候他八辈祖宗。
一gān人都离开之后,房内终于恢复了清净。段云亭眼看着门掩上,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xué,想想刚才那一出真是够折腾的,自己也觉得好笑。
回身走到御案后坐下,往身旁瞅了一眼,好像才想起房里原来还有个人,便笑道:“苏爱卿又没犯错,何必在此罚站?”
苏逸清了清嗓子,没有说话。实则他当然是想走的,但在那种乱七八糟一片混乱的场景里,他根本找不到cha嘴的机会……
段云亭见他没出声,却似乎也没有太调侃的心思,只道:“罢了,爱卿且去吧。议战一事,朕稍后再做安排。”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因为疲惫,而显得有几分慵懒。
他话音落了便又拿起来自边城的奏报,垂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片刻,却发现身旁并无动静。段云亭狐疑地抬起眼,只见苏逸仍是立在原地。正yù调侃几句,目光却触到对方眼中一些同自己心照不宣的东西,便只是轻笑了一声,道:“苏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苏逸唇角慢慢地露出笑意,道:“应当是……陛下有话要说吧?”
段云亭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低叹一声,却仍只是笑。
苏逸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迟疑道:“陛下究竟是为何……不愿让沈大人回到西秦?”
段云亭闻言没有回答,却是突兀地问道:“沈爱卿之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苏逸一怔,却很快回道:“陛下希望臣知道多少,臣便知道多少。臣可以了若指掌,也可以一无所知,但凭陛下所愿。”
段云亭闻言倒是笑了,叹道:“此事你同朕之间虽然从未点明,不过依朕看,该知道的,以苏爱卿之dòng察,只怕是一件也不曾落下吧。”
苏逸谦虚地笑道:“陛下过奖,臣实在惶恐。”
段云亭看着他笑而不语,起身走到窗畔,抬眼朝外望去。顿了片刻,才慢慢道:“……她若回去,必死无疑。”他声音低沉,而由于背对着房内,却也不知说这话的时候神qíng如何。
苏逸闻言一时无语,实则这其中的原委,他心中也是明白几分的。
段云亭话音落了,很快又转过身来,背身靠在窗台边,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那冀禅来我东齐时,分明已发现了人在此处,却只是不动声色,甚至未曾对朕提起过他此行的这另一番缘由;加之冀封分明已从冀禅的飞鸽传书中知晓了此事,这么久了却竟没有分毫动静。此事……爱卿不觉颇为蹊跷?”
苏逸沉吟道:“此时想想,前不久在街市上拿着画像四处寻觅,十有八|九便也是冀禅暗中派去的人。”
“确是如此,”段云亭闻言颔,顿了顿,道,“只是依朕看来,冀禅此行虽负有暗中寻找沈丘之任,然而于他本人而言,不知因了什么缘由,却并不愿将人带回西秦。”
苏逸也早有所感,思索道:“由此看来,这冀禅打心底是不愿那二人再有瓜葛的。只是……臣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也许……”段云亭敛眉想了想,忽然笑道,“他的品味同朕一样?”
苏逸悟出了这玩笑中的深层含义,被吓了一跳,装懂也不是装傻也不是,便只能“呵呵呵呵”地笑。
“开个玩笑而已嘛,方才的讨论太严肃了。”段云亭忽然蹦出那么一句,倒很快若无其事地接着道,“这其中缘由朕虽还参不透,但说到底,这终究属于西秦内事,轮不到咱们cha手。只是冀禅此人,城府野心均不能小觑,沈丘若是在此当口离开东齐,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回到西秦宫中,便是回去了,也决计不是此人对手。”
所以,便是耍赖便是把人关了,也不能让她走。这句话段云亭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而苏逸却仿佛是听到了这未尽之言一般,沉默许久,道:“陛下当真是用心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