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侵,地面冰凉,饮过酒的她中夜惧冷,仿佛生怕他离开一般再度抱紧了些。
“佛说由大慈悲证大欢喜,我不懂。但是这爱yù中的小欢喜我懂,因为它太真实……”她的气息悄然拂在她颈项,“萧遗哥哥,你带给我的欢喜,真实得一如你带给我的痛苦……”
她忽然将他的手拉了起来,放在自己胸前。他一惊便要挣开,她却死抓着不放。
受过伤的心房上剑创犹在,温暖又柔软,带着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震着他的手心,仿佛渐渐与他的心跳相合拍。他的心却倏地抽痛起来,仿佛被剪刀旋转着绞动,每绞紧一分便多一分的鲜血淋漓。
他听见她的声音温柔如梦寐:“你看,萧遗哥哥,其实,佛是空的,我是真的,你感觉到了么?”
他认命地闭上了眼,倾身过去吻住了她。
她是他的劫数,她是他的地狱。
他甘心以赴。
激烈的亲吻与拥抱,在黑夜里发出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苏寂微微喘息着,身子已软倒在地上,他稍稍抬起身看着她,目光如一条悠久流动的河,此刻却激起了漩涡无数。她伸臂去勾他的腰,他便伏低下来,轻轻吮吻她的耳垂,以至于颈项,以至于锁骨……她不能自已地呻/吟出声,忘qíng处胸口剑伤却蓦地扯痛起来,那迷丽的表qíng便僵了片刻。
他的动作忽然停了。
她不解地看向他,面容如火烧云般娇艳地红。他看着她,良久之后,竟翻身坐起,背对着她。
她一时竟呆住了。
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魅力……竟这么差吗?
“采萧,”他的话音亦带着不能控制的起伏,“你有伤在身,先回房休息,我……我须好生想想。”
底气不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罪恶,将他bī迫太紧,倒如在qiáng/bào他一般。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一颗心无比赧然,伴随着方才未曾平息的悸动,几乎要跳出了嗓子口。她连忙合上不整的衣襟,低声道:“好,我走了。”便立刻起身。
“采萧,”他忽然又道,“不要生气。”
她已走到门边,手放在门上,闻言,嘴角渐渐浮出了浅浅的笑容。
“傻和尚。”
作者有话要说: 那段经文,依旧来自《僧伽吒经》。
☆、何如盛年会
翌日清晨,当苏寂梳洗完毕下楼用早膳时,云止已经在默默喝粥。她今日裹了一袭艳红袄裙,腰带上飘扬着细碎的浅粉流苏,愈衬得丽颜如玉,苍白的脸色好似也红润了些许。这着装本是她惯常的张扬风格,却不知为何十分qiáng劲地扎了云止的眼,令他根本不能多看。
“和尚,”她却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对店堂叫了一碗面,便对他一笑,“昨晚睡得可好?”
本是毫无机心的关切一问,云止脸上却蓦然飞红,只默默喝完了粥,平空里纤纤玉手又递来一块白色巾帕,轻轻为他擦拭嘴角。
云止一把接过,耳根已红得滴血,糙糙擦过,低下头,素面巾帕上以浅色丝线绣了个风骨卓拔的“柳”字。
他的心好像顿时被扯了一下。
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到让他手足无措。
苏寂看着他,只觉这样的云止实在是可堪调戏,忍不住便要多打趣几句,小二却正好端上炸酱面来,她便只好换了个话题:“我……我那儿怎么会有阎摩罗的衣服?”
云止将巾帕还给她,轻声道:“我们在路上曾遇见过他,当时你正昏迷。”
“我说呢,”苏寂柳眉一扬,“又脏又臭,还带着毒物的腥味。”
云止正色道:“怎能这样说自己的朋友?”
“朋友不就是用来说的么?”苏寂笑起来,汤面上泛出的腾腾热气将她的面容模糊成一片幽丽的影子,“你放心,我真要蒙了难,第一个来救我的,一准还是他。”
云止没有说话。
苏寂绞着筷子看着他,又道:“不过,现在也不好说了。和尚,你也会来的,对不对?”
云止往桌上放了两人份的饭钱,抬眸看她,淡淡地道:“会。”
燕西楼恰在这时走下楼来。
眼神与云止的乍然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