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施主的耳环当了多少银子?”云止淡声询问。
谢倾眉嗫嚅道:“五十两。”
云止微微一怔,“我与苏姑娘并无这许多盘缠……恐怕……”
“无事无事。”谢倾眉连连摆手,大眼睛眨了眨道,“你们要去哪里?”
云止沉默,苏寂接话道:“我们恐怕与你不同路。”
云止望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然而他的手却还放在她手上,好似紧了紧。
她不能分辨清楚他的意思,一时竟如五爪挠心般难受,又怕自己稍微一动他就要将手抽回,整个人都憋成了柿子。
谢倾眉眸中掠过失望之色,懊恼地道了声“喔”,却又道:“我身上还剩了点银子,不如我请你们喝酒吧。”
但见云止清清浅浅地笑了,“这个好。”
一壶清酒,两只酒盏。
楼外暮色悄降,水色山光,市井巷陌,俱笼作朦胧一片。苏寂转头对小二道:“再添一只酒盏。”
谢倾眉一愣,“难道云止师父也喝酒?”
云止还未说话,苏寂已笑眯了眼对着他道:“不要怕,我教你喝。”
于是云止便将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酒菜上齐,三人一同gān杯,苏寂与谢倾眉虽各怀心肠但自然笑得开心,连云止眸中也带了淡淡的欢悦之色。
他在出家之前也并非滴酒不沾,但毕竟五年来对酒色深为排斥,此刻便觉这酒辣得呛人,仿佛不再是他记忆里熟悉的温醇。或许是酒气熏染,他觉得今日的苏寂似比平时分外娇艳了些,具体是为何,他又说不清楚。
他只失神地看着她发上的飞燕钗,墨蓝燕子曼妙展翅,口中珠串随着少女身形晃动而发出悦耳的玎玲声。
“和尚?”苏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飞燕钗便轻微地颤动着,旋出绚丽的清影。
谢倾眉抿唇轻笑。
云止回过神来,微微窘迫地一笑,却也放下了酒盏不再喝。
苏寂稍稍挑眉,看来这事qíng还真是bī不得。
谢倾眉好像是个不太能喝的,三四杯下肚,说话都有些含混了。
“话说回来,谢姑娘,令堂竟在扬州?”苏寂执盏笑问。
“是啊。”谢倾眉状若忧愁地叹口气,“我也屡次劝她去神仙谷与我同住,她却不肯,道是习惯了江南水土,移动不得。”
“我看君侯对你颇为倚重,却能放你回家过年,也是大度。”
“那是自然。”一提到君侯,谢倾眉神色间便不自禁带了几分骄傲,“君侯温润儒雅,最重孝道,与他呆久了,任何人都会被感化的。”
苏寂吐了吐舌头,是被“感化”二字有点恶心到了。她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比满身佛光的和尚更能“感化”人——如是想着,她便往他那边看去,未料他却也正好朝她望来,两人瞬即同时收了目光。
有几分仓皇,都落进了谢倾眉的眼里。
她缓缓笑着,烂漫眼神盖过了世故之色,口中仍是继续着不相gān的话题:“在我看来,君侯可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什么沧海宫之类的,五年之内,不在话下!”
“啪嗒”一声,筷子落地。
苏寂呆了呆,立刻笑了,“瞧我这……”便俯身去捡。
捡起筷子,她又转身叫小二换上一双新的。谢倾眉笑意愈深,眨着大眼睛,恍恍惚惚地转着杯子道:“云止师父,你跟苏姐姐好像很熟的样子?”
云止没有回答,苏寂抢道:“那是自然。”
谢倾眉笑了,“那云止师父知不知道苏姐姐以前的一些事qíng?”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外不堪行
苏寂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云止疑惑,“什么事qíng?”
“啧啧,苏姐姐可是沧海第一杀,以前的事qíng可了不得了。”谢倾眉大着舌头道,“她不徒武功是沧海宫中公子以下最厉害的,容貌我看也比那什么号称天生媚骨的顾怀幽qiáng多了,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公子还打算娶她呢……”
“是么?”苏寂面容一冷,话声已寒,“这你又如何得知?”
谢倾眉毫不设防地笑了,两颗小虎牙露出来,煞是清纯可爱,“当然是君侯说的了。柳公子当时曾向君侯修书,说要借几匹月波绸,便是用作聘礼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