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_作者:锦竹(81)

  明月未立即回答,只是简单一笑反问,“曹公子在京城名声也不比冬郎差吧?”

  曹寅将她望去,不明她话中所含何意?倒是容若愣了一愣,扑哧一笑,看来他是知晓明月下一句话该说什么了。果然,明月一脸含笑再道:“曹公子如此盛誉,想必家族其他子弟也该是各个才子佳人。”

  曹寅的父亲是任内务府营缮司郎,根本字都不识全。还有一个弟弟,每日无所事事,对汉学意趣阑珊,别说才子,连普通的读书人都不及。曹寅这才明白明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数反到自己身上。简单一句反问,就把所有的刺全cha在敌方身上,而且根根入髓。曹寅一句话也憋不出,只能红了脖子又红脸。

  常宁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吃瘪了吧。哈哈。”

  容若故做嗔怪地望向明月,但眼神却柔和万分。明月缓缓伸手朝他握去,容若稳稳握住,两人相对而笑。口说无凭称才女,只是个笑话。真正有才之人,不是说说就有才,而是在说时,无声无息就表现出来了。

  三人举步刚迈进国子监大门,一只大公jī掸着翅膀半飞半跑向他们跑来。

  “快,快抓住它。”一名蓬头垢脸,留着一指长胡须的中年男子láng狈地在后面追着,气喘吁吁的模样。

  门口的四人当即愣了原地,公jī见无退路,jī急也跳人墙了,“咕咕”地左右展翅,拍打翅膀,找个绝佳位置跳,公jī最后锁定明月与容若之间的空隙飞跳而来。明月一惊,条件反she右手护住脸,左手拍掉那只飞来的公jī。在她身边的几名身手矫健的男子都被明月这神来一击,惊呆了。

  只见那只本是活跃的公jī,不知是被明月怎么一拍,正好中要害,直接委靡在地上,老老实实“咕咕”叫着。

  “哎哟喂,这只死jī今天是疯了吗?原来是来了异xing,激动得。死禽shòu,一受异xing抚摸就这德行了。”中年男子抱住委靡在地的公jī,哄着它,抚摸着它,看似把它当儿子了。

  不过他这话说得……明月脸一阵发黑。

  “徐老师!!”曹寅嚎啕大叫,“你还没把这只jī不鸣的废物丢掉,把它留在彝伦堂gān什么啊?”

  原来眼前这形象略有邋遢的中年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徐乾学。徐乾学立即把怀里的公jī塞到曹寅怀里,蹙眉严肃道:“华佗当年受动物的启迪,创造一套qiáng身健体的绝妙体cao。”

  “于是老师你也想受到动物的熏陶,创造一种独一无二的文学?”容若不确定地道。

  徐乾学睥睨一眼,“非也。”他戳戳这只公jī头,“我只是利用公jī日出打鸣提醒我废寝忘食地研究学问。”说罢叹息一声,“奈何这是一只不争气的禽shòu。”

  曹寅真想把怀里的这只“咕咕”叫的公jī给扔了。

  徐乾学继续忘我般自言自语,“难道真要我学习古人悬梁刺股不成?”顺道摸摸自己的胡须,一脸自我沉思的状。

  明月是玩玩想不到一直好奇的徐老师是这般模样。她不可思议将容若望着,俯身对他道:“这真是徐乾学老师?”

  容若颔首,“如假包换。”

  明月感到自己晕了一晕,觉自己出现幻觉了。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国子监老师竟是这般艺术?

  徐乾学自我陶醉一番,瞅了一眼脸色略有苍白的明月,他道:“姓名?”

  明月见他是看向她,沉吟道:“您学生纳兰成德的妻子。”

  “我问的是姓名,而不是身份!”徐乾学目光忽儿凛冽起来,明月一怔,“卢明月。”

  “明月?”眄视一眼,“人不如其名。”说罢,夺过曹寅手里的公jī,准备出去。明月却微微挡了挡,礼貌欠身,“愿闻其详,何为人不如其名?”她语气不是质问,而是好奇。

  徐乾学再瞅了她一次,“月有yīn晴圆缺,悲欢离合由表面可看出。而夫人脸上看不出任何人qíng世故,隐得极好。”

  他这是变相地骂她表里不一,不似单纯,多心眼。

  明月暗叹他看人看得准,却恼这人太不懂得圆滑。虽她是个从谏如流之人,但不甚喜徐乾学此人的太过直板。她淡淡而笑,“徐前辈此言差矣。”

  徐乾学侧目而望,好似洗耳恭听。

  “皎皎明月有yīn晴圆缺,徐前辈可知月的yīn晴圆缺可是有时节规律?”她想这般说道,再明白不过。看不出人qíng世故不可怕,可怕的是造成表象误导他人,大智若愚。